第三十二章:抵达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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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月初七卯时末刻
没了游玩的心，一路赶到凝城，路上专门绕开了俐城，也才用了六日。
递了通关文牒顺利进入凝城内，由于挨着俐城，凝城的人也搬走了不少，大白天的街上也看不着什么人。
奇怪的是，递通关文牒时是在城门口递的，并不是关口。
到了邺二叔府门口，邺瑨瑜掀开帘子，云巧在下面接她。
下了马车，她撩开幕篱抬头一看，眉头轻蹙，这怕是一府的人都出来的吧。
数道视线朝她而来，眼都看直了，她有些烦厌，重新把幕篱放下。
数十人全部站在门口，邺二叔站在最前面，他留了须，一半的脸都藏于须中，看眉眼算是个美髯公。
他大名叫邺澄，字台明，比邺将军小一岁，今年也才二十九，之前一直在俐城当城主，后来辞了官，就一直待在俐城当土地主，直到去年搬来凝城。
嗯？邺白氏怎么不在？也是，邺白氏比她娘还不讨老夫人喜欢，能来才是奇怪了。
邺瑨瑜才走过去就看到邺二叔已经走到老夫人车前在扶她下车。
“白氏怎么不在？”老夫人随口问了句，她与白氏的恩怨蓄积已久，又怎么会真心关心？
“她身子不爽利，来不了，怠慢了娘，还请娘莫怪罪。”
老夫人神色淡淡，点点头。
邺台明转身看到她，明明他才是长辈，却弯腰作辑笑着给她行了一礼。
“见过洛阳郡主。”
邺瑨瑜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神色淡淡，微微颔首，“都是自家人，二叔何须多礼？”
“礼不可废。”
邺二叔笑着摇摇头，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冷淡。
老夫人没什么意见，这个孙女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天生傲骨，天家给她灌输的思想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专门赐了恩，非祭祀等特殊场合，她见谁都无需行礼。
凝城去俐城骑马快马加鞭七八个时辰足矣，邺瑨瑜也不急于这一时。
邺二叔将他们带到客厅，他朝着那群女眷招了招手，喊了声：“婉儿，去给祖母和郡主倒杯茶来。”
“哎。”
老夫人邺二叔两人互道思念之情，邺瑨瑜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过了一刻钟，那邺婉着一袭粉衣端着茶笑盈盈地走进来，邺婉比她大一岁，正值妙龄。
她弯腰行礼，手举着杯子，邺瑨瑜耳清目明，老远就看见茶水晃动。
“祖母请喝茶。”
邺瑨瑜心里嗤笑一声，心想这邺婉还真有趣，十多年来都没见上几面，不过两刻钟就能对这祖母笑得这么甜，只可惜她笑得太过讨好，没看见老夫人脸上的笑都收了两分。
老夫人神色淡淡，接过杯子，假意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不去动弹。
“女大十八变，婉儿也是个大姑娘了。”
一句终了，别无其他。
邺瑨瑜勾起嘴角，相处了这么些年，老夫人她也是有些了解的，老夫人一般只有夸人没方向才会说女大十八变或是男孩儿一天一个样儿。
邺婉还挺开心，又蹦跶到她面前，递过来一杯茶，茶水都差点溅出来。
“妹妹喝茶。”
妹妹？谁是她妹妹，那不情愿的样子，邺瑨瑜瞥了一眼，转头就看向旁边的二妞。
“你可要喝水？”
二妞怯生生地摇摇头，看着前面那个姐姐难看的脸色，往邺瑨瑜身后躲了躲，这个姐姐没有小鱼姐姐好。
邺瑨瑜无趣地抿了下唇，又转了回去，邺婉知道邺瑨瑜是要晾着她，刚想收回手就被邺台明瞪了一眼，她委屈又倔强地一直伸着手，老夫人看了摇摇头直叹息。
邺瑨瑜想了想还是放过了她，接过她的茶水，一股子霉味冲鼻而来，这是去年的茶吧？
她端着茶水，轻笑两声，“二叔迁府之后是缺银子吗？虽说邺婉只是个庶女，但也不至于连个礼仪先生都不请。”
她把茶杯放到一边，“啧，连茶叶都是去年的。”
邺台明听了感觉头都大了，这个婉儿啊，刚刚还跟她说的好好的，这小霸王是洛阳郡主，实实在在有封地，享万人供奉的，给她倒茶不是倒茶，是敬茶，万不可得罪了她，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现在就把人得罪成这样。
他连忙走上前来把邺婉拉到他身后，“婉儿不懂事，还请郡主见谅。”
随后亲自给她泡茶，塞到邺婉手里，用眼神示意她过去。
“郡主请喝茶。”
邺婉敷衍的欠欠身，邺瑨瑜抬眼看了一眼，开口刺道，“旧茶上不得台面要换新，人也一样，上不得台面就要在人后付出努力，要么就不要出门惹人笑话。”
邺台明勉强笑着应下。
二叔亲自给她泡茶，她自然不能不领情，站起来接过那杯茶。
“客气了。”
茶色泽碧绿，轻闻茶香沁人心脾，这茶新鲜，煮的也算不错。
微抿一口，入口清苦，细细品着也有些回甘。
“二叔的茶不错，只是这敬茶的人心不诚，让这茶都失了些味道。”
邺台明勉强笑着不说话，邺婉瞪了她一眼，被邺台明用眼神警告了一番，邺婉才不服气地收回视线。
邺瑨瑜看了一眼门外，懒得跟邺婉计较，有老夫人在，定没有邺婉好果子吃，绝不用她亲自动手。
待了小半个时辰后，她凑到老夫人身边说了几句话，老夫人神色瞬间慎重起来，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她才带着房里几人出去。
从京城带来的人都安置在邺台明的别院里，邺瑨瑜带着手底下的人去了城南。
城东是繁华街，城南是才子街，私塾，学堂，书屋，都在这城南，邺瑨瑜之前就在这买了个二进的院子，让他们在这住刚刚好。
“我要去俐城，随后就回栖霞亦或是洛阳，带不了你们，这院子是我的，虽说不大，但挤一挤也能住几十个人。”
二妞惊讶问道：“邺姐姐不住在这儿吗？”
邺瑨瑜摸了摸她的脑袋，回答：“邺姐姐要去别的地方，不住这儿。”
她摘下腰间的锦囊，掏了半天，找出一块约莫二两的银子塞给秦新柏。
“这二两银子你拿着，若是去洛阳的话，我很快就会来接你们，若是去栖霞，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凝城物价不高，福伯在，你们也别怕会没钱用。”
邺瑨瑜看了一眼云巧，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云巧眨眨眼睛，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回道：“回小姐，还剩七十两。”
邺瑨瑜点点头，拿着提前收拾好的包袱翻身上马，想了想又加了几句。
“你们乖乖在这住下，行事低调些，府里的人都在二叔的别院里，二叔是有家室的人，那么多人在他别院里住着也不好，明日你去那儿把人都带来，东西也都搬来，附近有家空屋，让福伯去把它盘下来，以后你们就都住这儿，东西也放这，我将军府的人没必要给别人使唤，若是有难处，那么多人，也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哎。”云巧点点头，应下。
马儿无聊地踢着一只前蹄，它往前走了两步，邺瑨瑜垂眸看着他们，又道：“旁边就是私塾，记得交束脩把小孩送进去，让云朵和二妞也去女学上课，免得斗大的字不识几个。”
几人点点头，二妞红着眼睛望她，秦新柏也沉默不说话，邺瑨瑜看着俐城的方向，吐出沉重的气息，此行必要走这一遭，她该收拾收拾从温室里走出来了。
拿着马鞭狠抽下去，马儿瞬间不顾一切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