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南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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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二八，这走走停停二十日才勉强到了江南境内濂城。
江南乃水乡之地，就算是刚入境的濂城，这风景也是难得的，城外山清水秀，城内繁华民风质朴。
邺将军刚出京城就说要带着自家夫人去游山玩水，刚好邺夫人不擅坐马车，邺将军就带着夫人单行，让他们慢些，好好游玩一番，到了俐城再在城主府汇合。
客栈名为云端客栈，是濂城最大的客栈，坐北朝南，地质是最好的，服务什么的都很贴心，价格昂贵，邺将军就不是俭朴的人，怎么会看在眼里。
邺将军掏了一把银票给管家，让住最好的，管家要点天字一号房，可惜掌柜告知天字一号房是主家的，不外租，只剩了一间天字二号，两间地字一号，退而求其次，管家还是要了。
宁做凤尾不做鸡头，秉着这个思想邺瑨瑜住了天字二号房，其实是老太太抢了间地字一号房，邺瑨瑜想着离远些就开开心心挑了天字二号房。
此时的邺瑨瑜还在难过分离的事，她倚在窗前开始悲春伤秋。
“巧啊，我想京城了。”
她望着楼下的湖水感慨，而站在旁边的云巧却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也是，毕竟这里没有小姐爱吃的葡萄和荔枝。”
邺瑨瑜一听这话，更加难过了，一脸悲伤离开窗前。
“这些就已经很让我难过了，谁知道连蜜桃都没有。”
云巧耸耸肩，随即跟上。
邺瑨瑜来到床边又开始了她的表演：“就连这张床我都睡得极为不舒坦。”
云巧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
“别说床了，这两天小姐连这木板地都踩着不舒坦。”
邺瑨瑜看着云巧这态度嘴一撇，委委屈屈地开始控诉她：“云巧，你最近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待我这样冷漠，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云巧不慌不忙回道：“小姐这样已经有二十日了。从离开京城起，小姐就一直悲春伤秋的。与刚才那句相似的话，小姐就说了不下八百句，奴婢也顺着小姐说了八百次，这会儿奴婢是真的提不起兴致来了。”
邺瑨瑜一听这话，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我不说了。”
话音刚落，邺瑨瑜又想起另外一茬，饶有兴致拉着云巧开始讨论，把之前二十日的悲春伤秋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前儿个我听有人说这濂城有一个戏班子顶好，还有那个名满江南专唱旦角的先生，你去打听打听，这先生什么时候的场，我们一起去瞧瞧。”
“夫人不让您去看戏，小姐忘了？”
云巧温柔一笑，邺瑨瑜这打脸来得太快，伤心了二十多日还能注意路上别人说的话，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我又不做什么，她倒快活了，却什么也不让我做，哪儿也不让我去！哪有这样的道理呀？”
邺瑨瑜一脸不忿，小声哔哔，娘亲过于凶悍，她也只敢在云巧面前说两句了。
“小姐忘了吗？上次您去看戏，御史家的小霸王因为人太狂妄，听戏时在台下大声言语，扰人不已，您就带着晏小侯爷把他揍了一顿，之后您和晏小侯爷都被御史参了一本，还有上上次，您和晏小侯爷去听戏，您怂恿晏小侯爷把压榨伶人的戏班子老板揍了一顿，还把那些个伶人都好生安置了，对了，还有上上上次，小姐在大街上与晏小侯爷称兄道弟被一群老臣看见了，老先生们说了小姐两句，小姐回怼腐庸，这又被参了一本，上上上上次也是，小姐在酒楼……”
云巧语速缓慢，声音轻快，嘴里说的话却让邺瑨瑜头疼至极，她开口打断云巧：“好了好了够了，你不用说了，我想起来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怎么每次和那个小兔崽子出去都会出事！”
“想起来就好，夫人心善，怎么像小姐说的那般坏。”
“是是是，你家夫人最心善了。”
邺瑨瑜应和着说话，委委屈屈坐在桌边，小娘子似的手脚缩在一起。
云巧知道邺瑨瑜这是做给她看的，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她叹了口气，蹲在邺瑨瑜旁边看着她松了口：“小姐是真想看戏？”
邺瑨瑜闻言连忙站起来头不住点着：“嗯，真想看。”
“只能看戏，不能看热闹。”
邺瑨瑜头点的欢快，连忙应声还边伸出小指，云巧轻笑颔首伸出小指拉上。
“好云巧，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绝对只看戏。”
“那奴婢便去打听打听。”
“好。”
云巧笑着摇摇头，好似无奈眼前少女的顽皮，她站起刚要打开房门出去就被邺瑨瑜喊住了脚。
“云巧，你且过来。”
云巧回头就看到邺瑨瑜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的悸动，不太敢过去。
“小姐怎么了？”
邺瑨瑜站起身走过去，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她，云巧看着这银票兢兢战战接过手。
“小姐这是要？”
“不干嘛，我还听说这邻街有个小倌善舞，你去把他请来，我想看看他跳得怎么样。”
邺瑨瑜抿嘴笑着，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
云巧被她这话吓得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姐！！！这这这……奴婢……奴婢……”
“怎么了？我又不干嘛，就是看他跳舞而已，随他开价。”
邺瑨瑜觉得云巧大惊小怪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奇怪的，男人都可以天天去青楼招妓，她就不能在客栈看男人跳舞了？什么道理？！
云巧连忙摆手：“万万不可呀，小姐，这要是传出去了，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怕什么？我们行事小心些自然就不会被传出去。”
“不行！”
云巧头往旁边撇，丝毫不让步，邺瑨瑜好声好气劝着她。
“好云巧，我真的就只是看看，悄咪咪的，定不会叫人发现。”
“上次小姐去小倌楼看花魁也是这样说的。”
云巧神情严肃又开始翻旧账，邺瑨瑜也是怕了她了，还是忍不住辩解两句。
“上次不是意外嘛……”
“小姐去小倌楼玩是意外？”
邺瑨瑜这下不说话了，云巧看她神色低靡，这才松了语气。
“小姐，不是奴婢管着您，这事儿实在是过于不合礼仪，若是被夫人和将军知道了，那小姐不得受罚？这种事情奴婢万万不能做。”
云巧语气坚决，好像没有反驳的余地。
邺瑨瑜转而一想，这样好像是不太好。
“也对，我被罚倒没事，他们迁怒你就不好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小姐，钱。”
云巧看邺瑨瑜松了口连忙把钱递上，完全没有听清邺瑨瑜后面那句从长计议。
邺瑨瑜措不及防被眼前这银票吓了一跳，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云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急什么？妍静和春蓉没出过京城，这钱你拿着去买些特产，多买些新奇玩意儿，改明儿你去一趟驿站，找个去京城的驿使花些钱让他顺带这些东西去，让送到京城礼部侍郎和顺天尹府上。”
云巧看邺瑨瑜改了主意，忙松了口气，也不在意这吩咐这个月她已听了十数次，连忙答应。
“又往京城送东西呀，也是，刚入江南，这次奴婢真得多挑些新奇物件儿了，奴婢呀，现在就去。”
“对了，再去买两套男服，不要太显眼，我明儿就要用，算了我的那件找府里的绣娘去行李中扯两块宋锦帮我赶一件，你明天酉时去拿，你自己的看着买，不用省钱，穿着行事方便些。”
邺瑨瑜末了又加了句，云巧摇摇头：“买不了。”
邺瑨瑜眉一蹙，问道：“为什么？”
云巧低头恭敬回话：“小姐上次买男服就去了青楼，刚儿又在说小倌，小姐这次买男装肯定是又要去那些烟柳之地了。”
邺瑨瑜绕过云巧把门打开，倚在门口：“你放心，我不去，我就是要套男装图方便，我们两个女孩子家的出去肯定有很多不便之处，倒不如买两套男装，掩人耳目。”
“真的只是这样吗？小姐。”
“自然。”
邺瑨瑜看着云巧不信任的样子只想笑。
“你快去吧。”
“可也用不了一百两呀。”
云巧眨了眨眼睛继续看她。
“用不了就搁你那放着。”
“哦，那奴婢去了啊。”
云巧还是不太相信自家小姐，但还是乖乖听话拿着银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