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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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瑨瑜厢房前的连翘生得极好，花儿都如期开了，给这夜晚的寺庙添了许些生机。
时辰近子时，邺瑨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只能披上斗篷到走廊上坐一坐，这边地理位置不错，就这处的连翘花生得最好看，别的地方都比不得。
只是呢，这花虽生的好看，却没有碰上珍惜它的人，邺瑨瑜薅下一朵扯着泄气，不好意思扯多，就那么一朵，来回蹂躏，不成样子。
“小施主，这连翘花哪里招惹你生气？你要这般待它？”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声音满满的少年气息，邺瑨瑜心中一喜回头看去。
一穿僧袍的少年就站在她后面，与祁怀昭相似的年纪，面容清俊，生的不比祁怀昭差，但邺瑨瑜私心就是觉得祁怀昭更好看些。
她回过神来站起身跑到他面前，双手合十弯腰。
“许久未见，小师父安？”
邺瑨瑜一眼看去好像看到小和尚红了耳根，小和尚开口说话，打断了她的视线:“小施主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在外面吹风？”
这话一说不得了了，邺瑨瑜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月光照下，小和尚站在旁边看她委屈地不成样子，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小施主，怎么了这是？你这般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没事，摒尘小师父，夜都深了，你怎么来了？”
邺瑨瑜喊着小和尚的法号。
这小和尚是爹爹娘亲从战场回京城时在郊外的破庙里捡的，当时她还在襁褓中，听娘亲说是因为她当时久哭不止，哄不住，又是在郊外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在破庙待上一夜。
第二天启程时就发现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被遗弃在门外，娘亲最怕这些，忙派人医治，带回府后细心照顾着，有一次娘亲带着他去祈福被圆慧师父看见了，非要给人算命，算了又说和他有师徒缘分，硬是把人带去当和尚了。
怀昭，妍静，春蓉，还有那个姓晏的与他都是自幼相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愿意亲近自己。
“师父让小僧来看看这边厢房。”师父之前让他没事就巡逻寺庙，这应该不算说假话吧。
看什么小和尚并没有说，邺瑨瑜这时候也不想计较这些。
“我天亮就要离开京城去俐城了，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不知道这京城的人可会忘了我？”
摒尘抿了抿薄唇，轻启:“小僧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小施主，此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小施主也不要过于伤心，如若是真心喜欢你的便会永远记得你，在这等着你，若是会忘了你的，这种人小施主又何须难过。”
“说的也是，只是我不舍得大家，舍不得这京城的一切。”
邺瑨瑜环手而坐，摒尘到旁边坐下看着她，从怀里掏出枚琼琚。
邺瑨瑜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我被遗弃前的东西。”
摒尘温柔的笑着，似乎在回忆什么。
“被遗弃前的东西？你记得以前的事情？”
邺瑨瑜觉得很奇怪，摒尘被拾到的时候才多大点，怎么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摒尘看着她，笑着解释道：“自然是不记得了，师父跟我说的，这琼琚藏在襁褓里，除了这琼琚还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和简单的来历。”
“来历？什么来历？”
这些邺瑨瑜从来没听他讲过，好奇的很。
“上面说请邺将军照顾我一段时间，谁知道邺将军照顾了我一年还无人来接，邺老夫人不愿意让我再待下去，无奈之下师父带我上了护国寺。”
摒尘慢悠悠地讲出原本的事情经过，她听了却很是生气。
“我就说怎么我爹娘会无故让个小孩子剃度出家，原是那个老妖婆在作怪，我日夜烧香巴不得这老妖婆早点离开，去二叔家，让二叔好好供着她养着她。”
“小施主，切莫这般言语，阿弥陀佛。”
摒尘说完念了句佛号，她看着就觉得生气。
“我也没说什么呀！”
“小施主……”
“别再施主施主了，你我好歹做过一年兄妹，何必如此生疏？”
邺瑨瑜看着摒尘这样，很是气愤，脸都红了两分。
“小施主，小僧乃是出家人。”
摒尘敛着眸子，张口闭口贫僧，满满的生疏。
邺瑨瑜气得站了起来，怒道：“什么僧不僧的，你刚才还你啊我的，现在又是改了口，你我相识多年，如今我都要走了，你还这般疏离我的样子，你是诚心来气我的吗？”
“小僧……”
摒尘张口喃喃，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天亮就离开了，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如今你当真要如此气我？”
“小施主，小僧……”
她气得转身就走，却被拉住了袖子，后面还传来一声叹息。
“小施主别走……”
邺瑨瑜好似阴谋得逞似的，回头满意地笑起来。
“小施主，我就是个小和尚，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送给你留以纪念，这枚琼琚你拿着，就当是小师父送给你的离别礼。”
摒尘将琼琚放入她手里，她接过，话都都说到这份了，邺瑨瑜哪里还能拒绝？
她反手塞入他手中，“你明早再拿来给我吧，我这人丢三落四的，现在拿了，等一下就不知道掉哪了。”
摒尘有些失落，收回了琼琚。
“话说回来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呢。”
“日后若有机会，我天天送。”
摒尘听这话连忙表心，生怕她心里有怨，又生气不理人。
“你这样说来日我可不会放过你哈。”
邺瑨瑜看摒尘这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放松下来。
“早两年你还没这般生疏样时，我们时不时在你师傅房里偷偷吃零嘴，你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结果我们好几次都被逮了正着。”
“当时年幼不懂事……”
两人回忆起曾经做过的趣事，直到邺瑨瑜的身体闹了小脾气。
“啊啾！”
摒尘紧张的看着她，她却不当回事儿：“怎么这样看着我？”
摒尘轻笑，时间不早了，邺瑨瑜冷得有些发抖，他犹豫两下，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俐城吉永村寻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会嫌弃你呢？你可是我京城一霸邺瑨瑜的阿兄，日后若是有麻烦尽管写信给我，我来解决。”
这话一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那我走了，我明日一早起来送你。”
“好。”
邺瑨瑜乖巧的笑着，全部都应下。
“早些休息，外头冷，你快些回屋。”
“好，你也是。”
摒尘不舍离去，邺瑨瑜目送他走远，转身回房。
这边摒尘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
两个时辰前邺大将军和他师父净辞主持在禅房讲诉离开京城的事情，他在禅房里头听了正着，里面谈了了一个多时辰邺将军才离去，而他师父却在里面坐了许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发现。
两人刚走，他急急忙忙就跑到厢房这片儿，想进去问问情况，又怕唐突了她，如此徘徊许久，所有人都睡了，他才敢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一眼，谁知没多久小施主就出来了，他满心欢喜忙把身上的风尘掸去，一副偶遇的样子。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却一而再为她犯了戒，不知道这种安稳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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