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位者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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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兽人真的要发起进攻，目标正是预料之中的菲尔城的时候，戴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信心开始动摇，且随着兽人不断进攻，他的信心不可避免地又开始一点一点丧失。

兽人的进攻是在一个寒风凌冽的清晨开始的，这就说明兽人半夜就从爱丁堡出发了，但兽人却没有任何疲惫困乏的神色，反而一个个神采奕奕，兴奋不已，隐隐透露着疯狂，就如同喝了恶魔之血一般。

又一次面对兽人，阿瑟的感觉与过去许多年都不一样。他在爱丁堡被攻破的时候做了最理智的选择，但是当他回到菲尔城的时候，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舒服，而且是越来越不舒服，到了他这般年纪，已经完全不在意一些人的风言风语了，说他贪生怕死也好，说他应该为联盟尽忠也罢，他问心无愧。

那么为何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呢？阿瑟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为那个偏执的阿尔弗雷斯感到难过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烦扰，阿瑟全身心投入了到了工作之中，士兵是戴斯公爵征召来的，但有关军队所有的后续事宜却几乎都是阿瑟主导的。

年纪一大把的阿瑟精力甚至比年轻人更加旺盛，他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时间去想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他也想要为联盟做出最后的贡献。

看到和自己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兽人再次逼来，阿瑟突然相信了宿命一说，这次如果败了，那一定不跑了，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也实在没脸面第二次逃跑了，不是畏惧人言，而是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菲尔城不是爱丁堡，没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兽人战士比之前更多，信念更强。联盟士兵也比之前要多，但超过一半都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战场新兵。再考虑到兽人与人类巨大的个体实力差距，这样的力量对比之下，似乎人类没有丝毫胜算。

但是，战争的胜负从来都不是依靠计算，而是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

这次没有巨大的投石车，或许是兽人自信，菲尔城的城墙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冲在最前面的仍旧是熊族战士，他们高举着盾牌，为身后的兽人同袍阻挡人类的箭。

即使是爱丁堡也不能任由兽人冲击城墙，菲尔城就更加不可能了，联盟士兵很快就出城迎战了，是纯粹的联盟士兵，没有佣兵。戴斯一直在招募佣兵，但还未成规模。

不知是不是烈焰玫瑰在杰克从凯恩斯公爵那里回归后就不在刻意隐藏从而被有心人发现，又或者是唐纳德得到了凯恩斯公爵的授意发布了什么秘密消息，总之除了霸王与狂徒外遭遇失败的十大佣兵团都陆陆续续出现了，他们果然没有被联盟追责，甚至联盟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这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曾经强盛的十大佣兵团都在进行着快速重组，要想尽快恢复实力，而一些大型佣兵团也趁机开始极速扩张，想要超越那些老牌佣兵团，争一争十大佣兵团的名头。

闲散佣兵们都知道有大战即将爆发，而且还有那些强大佣兵团的抢人大战，他们纷纷提高自身价码，想要卖个好价钱。戴斯招不到兵，但是只要有钱，佣兵却争着抢着去“送死”。

只要再过几天的时间，戴斯公爵就有足够的佣兵投入战场，当做“精锐”士兵来使用，但眼前，必须全部依靠这些联盟新兵。而事实证明，菜鸟就是菜鸟，没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他们根本就不是合格的士兵。

说是一触即溃也不夸张。有许多新兵一看到从未见过的兽人的凶狠模样，就吓得双腿不听使唤，没有尿裤子已是极好了。

这时候那些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还有从贵族那里征召来的士兵成为了核心主力，他们带领着新兵艰苦拼杀。不过这并不足以改变战场的态势，联盟士兵节节败退。

兽人战士杀的却是酣畅淋漓，赤红着双眼，其中满是杀戮的快意，还有热切的渴望。眼前就是自由联盟的一个主城，踏破它，后面就是真正肥沃的土地，那是兽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这是强者才拥有的信念，弱者想的是如何活下来，正如联盟士兵，大多数人此刻都没时间去思考身后就是家园，不能后退，也无法退缩。

戴斯公爵并没有惊慌，他已经预见到了会是这种局面，刚刚被派上战场的这批士兵基本就是“送死”的，准确的说应该是送去磨炼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延缓兽人的攻势，同时快速的积累战场经验，只是代价有些大罢了。

这批士兵很快会被轮换下来，然后下一批接着上场，等到这批战士再次上战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经验颇丰的“老兵”了，几轮下来，他们就会彻底成为经验丰富的老兵了。

戴斯公爵的战术十分明确，人海战术，或者说送死战术，即使是公爵也别无他法，如果爱丁堡的士兵都还在，他或许还有一些可以变化的余地，但现在他也只能用人命去填。这也是这个战术的致命缺点，会死非常多的人。

战争中的上位者必须冷酷无情，戴斯只会听到一串冰冷的代表战损的数字，根本不会把一具具仍旧温热的尸体看在眼中。

要想获得胜利，牺牲不可避免，在战争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下等人的命。身为联盟的士兵，保卫联盟是他们的天职，军人马革裹尸，死得其所。死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荣耀属于他们，人们不会忘记他们的贡献，联盟会铭记他们功绩。

不过快速轮换要求士兵有一定的战术素养，做不到令行禁止，也要快速反应，尽力配合。

但很多新兵来到战场之后，训练的内容就完全忘记了，脑海当中一片空白。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但还不至于导致轮换无法完成，因为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还有那些被吓傻的都已经死在了兽人的刀下。

战斗还在持续着，联盟的士兵越死越多，戴斯公爵继承了前任公爵的优良品质，无论局势如何，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事实上，戴斯此刻的内心是焦急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却渐渐脱离掌控，他承认之前是他过分自信，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兽人。

在局势变得不可控之前，戴斯公爵命令祭祀团出手，只需施展最低等的神术，至少保证每一批士兵不会全部阵亡，让人海战术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得益于阿瑟元帅的明智决定，联盟的施法者军团基本上都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包括魔法师和祭祀，而且经过这些天的休养，施法者们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这样的低等神术可以持续很长时间。

对于施法者，戴斯是非常看重的，他们的作用毋庸置疑。所以戴斯也在积极联络，想要召集更多的施法者。

首先是祭祀，光明祭祀基本上都在光明神庭的掌控之中，戴斯曾去菲尔城的光明神教堂请求红袍大主教的帮助，却被告知需要听从圣山旨意。

戴斯又通过韦斯利公爵，想要请教宗降下旨意，帮助联盟对抗兽人，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惜并未成功。而其他的神祭祀数量太过稀少，况且并不是所有的神祭祀都可以辅助战斗并治疗伤病。

所以戴斯只能在联盟境内高价聘请光明神祭祀，同时承诺保证其安全，万一发生意外，可以第一时间撤走，不会遭遇任何阻拦。即使如此，戴斯也只招到极少量的祭祀，还是只会少量神术的低等祭祀。

虽然这些人能力不强，但大部分却是真正的心怀善念的光明神祭祀，他们来自联盟各地的乡野村庄，听闻消息后，不忍民众被兽人残害，不忍这片热土遭受侵占，纷纷赶来菲尔城，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然后就是魔法师了，戴斯公爵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沟通到了魔法师公会会长伦克迪，毕竟虽然伦克迪也是拥有伟力的十级强者，却依然要受到世俗权势的限制，地位远远不能和教宗这位光明神的人间代言人相比。

伦克迪似是对于他看重的公会长老梅蓝隆的死看的十分淡然，并没有因此就答应戴斯公爵的所有要求，经过一番艰难的沟通，伦克迪决定不阻止公会所属的法师参与到战争中去，但也不会鼓励，更不会命令，一切全凭法师的个人意愿，报酬也与公会无关。

这已经是伦克迪最大的诚意了，这个决定意味着联盟内的法师公会很可能遭遇重创。

有了伦克迪的“帮助”，还有放宽条件在民间招募的大量没有背景的法师，戴斯公爵很快就组建了一支比原有的法师军团规模大两倍的杂牌法师军团，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毕竟都是法师，只要稍加训练，就一定可以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场的时候。

有了祭祀团的光明神术的加持，一批士兵们总算能够活下来一些，安然退回，然后又有新的士兵压上，接着倒下大部分……循环往复。

戴斯公爵对此没有丝毫动容，他只在心底和自己说：死得起，死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