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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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衣服晾上,迟小多心想得把这个照片藏好,太彪悍了。
两人在床上抱着,项诚侧过身,让迟小多把大腿放在自己腰上,一手让他枕着,手臂绕过来,拇指推手机屏幕,看他俩的照片。
迟小多伏在项诚的胸膛上,呼吸着他肌肤的气息,男性的身体气味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令他非常舒服。
他们就这么互相看着,迟小多伸出手,摸项诚的胸膛,项诚眯着眼,非常享受,刚做完一次,很快又硬了,两人抱在一起,蹭来蹭去。
“小多。”项诚看着照片,说。
“嗯?”迟小多问。
“你愿意和我一起吗?”项诚问。
“当然啊。”迟小多摸到枕头旁的布包,拿出铁片弯成的戒指给项诚。
“这个才是我做的法宝。”迟小多面无表情地说,调整了下,拉着项诚修长的手指,项诚的手很好看,手掌轮廓漂亮,指节分明。
项诚握着迟小多的手,不让他戴上戒指。
“我的体内有妖。”项诚说。
“嗯,我知道啊。”迟小多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
项诚笑了起来。
“我是男人。”项诚说,“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当然不会。”迟小多说,“我是基佬啊。”
项诚:“是什么?”
“同性恋!”迟小多哭笑不得,说,“你一直不知道吗?”
“我……”项诚想了想,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把我当哥哥看,可能……对我比对朋友更……黏人一点,你亲我的时候我觉得你喜欢我的,只是我……不太懂这个,我还想过,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不过这样也不错,嗯……”项诚越说越有点不自然,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男的,我就不喜欢了,我喜欢你,不……”
“不……”项诚艰难地措辞,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语言能力范围,最后他索性说,“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是妖还是人,我都喜欢。”
迟小多笑了起来,说:“这么想想,同性恋和妖怪比起来,好像还挺正常的。”
项诚说:“我以前认识一只妖,它有时候变成男的,有时候变成女的……所以……”项诚眉毛动了动,想了好一会,又说,“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不管是妖还是人的……东西,和他是什么没有关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爱你。”迟小多一本正经地说,“就像你爸爱你妈一样地爱你。”
“是我妈爱我爸。”项诚更正道。
“好的。”迟小多笑道。
项诚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迟小多。
迟小多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
“嗯。”项诚说,“那么……我们就在一起。我会……”项诚想了想,表达感情的方式仿佛有点笨拙,迟小多期待地看着他。
“我也爱你。”项诚说,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似乎很不自然,迟小多哈哈地笑了起来,项诚脸上红,稍稍转过去一点,沉默片刻,又转过头,看着迟小多的双眼。
“不管我做什么。”项诚说,“你都和我一起过日子吗?”
“当然了!”迟小多说。
“嗯。”项诚自言自语道,“我也爱你。”
他松开了攥着拳的五指,于是迟小多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
“以后我们去英国结婚吧。”迟小多说。
“英国?”项诚有点莫名其妙,说,“为什么要去英国?”
“国内男的和男的不能结婚。”迟小多笑道。
“不需要。”项诚摆摆手,说,“去巫山,道场拜一下就完事。”
“什……什么?”迟小多问。
“拜天地。”项诚做了个拜的手势,说,“拜完就娶你了,你娶我也行,拜完就算数,办结婚手续什么的,都是凡人的那一套,我们有天地约束着,不需要。”
迟小多:“……”
迟小多说:“现在可以去吗?”
“现在去?”项诚想了想,说,“有点远,巫山一个地方,大日如来的道场一个地方。现在的话……我想想。”
迟小多心想原来是这样啊,因为不动明王是大日如来派下来的吗?忙答道:“不不,我就是说说。”
项诚又说:“道场,有人说在印度,沙罗双树。有人说在阿里,冈仁波齐。回广州以后计划一下,明年不忙,就一起去。”
太好了!迟小多登时心花怒放,他蜷在项诚怀里,朝他脖子上、肩上闻来闻去,项诚笑了笑,眼睛很明亮,看着迟小多拍过的照片,里面是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项诚放下手机,看着迟小多,侧过身,把他压在身下,像头冷漠的狼,不住抽鼻子,嗅他身上的气息。迟小多摸了摸他的头,鼻梁与他亲昵地互相蹭,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管我是什么,变成什么样。”项诚低声说,“小多,你都和我在一起吗?”
“嗯。”迟小多低声答道,“对啊,鸭子。”
项诚的嘴角微微牵了起来,看着迟小多的双眼,迟小多感觉到这一次他毫无润滑地、霸道地抵在自己的身下,登时睁大眼睛。
“放松。”项诚在他耳畔说。
他们感觉到彼此生涩的摩擦,那种毫无快感而言、嚣张而紧密的贴合,以及每一寸进入,都带来最真切、最充实的感觉,令迟小多全身颤抖,他们的呼吸交错,疼痛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项诚紧紧地吻着迟小多,让他抱着自己的腰,一路进入到最深处。
四楼房间外,齐尉敲了敲门。
方宜兰刚洗过头,头湿漉漉的,带着洗水的香气,过来开了客栈房门。
齐尉:“狄老师。”
房里,狄淑敏说:“是小齐吗?进来吧。”
方宜兰帮他们关上门,摸着墙壁下楼,到三楼去,险些撞上在那里坐着的可达。
“吓我一跳。”方宜兰说。
“正想抽根烟。”可达说,“你找谁?”
“宛媛姐呢?”方宜兰问。
可达伸出手臂让方宜兰挽着,带她到周宛媛房外。
405房间:
午后的阳光照进落地窗内,狄淑敏的头用浴巾包了起来,坐在落地窗前喝茶,点了根烟。
齐尉站在一旁,拿着pad翻了几下,递给狄淑敏看。
“这是这几天里拍的一些。”齐尉说,“还有我整理出来的一点内容。”
狄淑敏问:“‘眼’为什么没有跟上你们的组?”
“被景浩绑住了。”齐尉答道,“景浩去而复返的原因,我想应该是为了找项诚。”
“培训的时候,项诚总是做噩梦。”齐尉又说,“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被天魔影响了,景浩逃狱后,还想着回来浑水摸鱼一番,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他逃狱后居然敢再回来。”
狄淑敏打开pad里的一个加密文档。
里面是几幅照片,大部分是项诚独自坐在墙角的。
狄淑敏没有说话,喝了口茶,手指摸向桌面,齐尉便拿起代糖包,撕开撒在她的杯里。
“我们在湖边休息的时候,项诚离开了大约一个小时。”齐尉把代糖包撒进茶杯后,用勺子搅了搅,茶水的表面现出一丝波纹,内里倒映出两个人的映像。
其中一个人是项诚,另一个人,则是卢安。
“他在劝说项诚加入血魔体的阵营。”齐尉解释道,“他的母亲曾经归属于那个阵营。”
“不。”狄淑敏说,“他妈妈不是血魔体的人,这个很复杂,一时三刻说不清楚。”
齐尉说:“我爸说是的,血魔体派他妈妈过来……”
“我觉得不是。”狄淑敏说。
“为什么?”齐尉不解道。
“女人比较了解女人。”狄淑敏弹了下烟灰,说,“没法解释,总之我觉得她不会是。”
“那么……”齐尉想了想,说,“他没有杀景浩,而是让景浩离开,只是景浩不知好歹,第二次现身,抓走了迟小多……大概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狄淑敏点点头说。
“需要回报周老师吗?”
“暂时不要。”狄淑敏摆手,说,“驱委现在一团乱,你没现么?周茂国和林语柔勾心斗角,互相瞒着放陷阱,咱们犯不着蹚这浑水,事情完了就回广州去吧。”
“嗯……”
“怎么了?”
齐尉想了想,说:“迟小多是我妹妹的好朋友。”
狄淑敏叹了口气,说:“回去问问李主任吧,好人会变坏,坏人也会变好,这个我也下不了决定,何况如果周茂国真想对付项诚,也不是咱们能阻止的。”
齐尉说:“要么把迟小多的记忆再抹掉一次,让他俩分开?”
“你当人是u盘么?”狄淑敏哭笑不得道,“说抹就抹。迟小多都被你们抹几次了,有点同情心成不?”
齐尉说:“万一项诚真的被血魔体带走……”
狄淑敏答道:“当年谁参与了巴山包围战,谁去收拾。”
齐尉:“……”
狄淑敏看着齐尉。
“哦。”狄淑敏笑道,“想起来了,你们齐家也有份。”
齐尉耸肩,说:“我倒不是怕他回来报仇,只是不想小多也被牵扯进去,他是无辜的。”
“项诚也是无辜的。”狄淑敏说,“有什么办法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希望他不要堕落吧,魔就像一颗种子……不,应该说,什么念头,都是一颗种子。种在人的心里。慢慢地生根,芽,抽枝,展叶。”
齐尉不说话,狄淑敏说:“周茂国比你们齐家着急,项诚要是入了魔,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你回去吧,明天替我开一下山河社稷图,老娘没力气陪这群人勾心斗角的了。”
齐尉点点头,狄淑敏又道:“迟小多的事,你要真的着急,就去准备点离魂花汁。不过惹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去。”
“好的。”齐尉说。
417房,陈真敲了敲门。
“进。”周茂国说,“门没有锁。”
周茂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里的一份报告,沉默不语。
报告内容:天魔种。
【一类种子,能自行生长,并分裂繁殖,吸取人心怨值。分级推进,自上至下,每一级天魔种能联系并控制下线。】
“谁给你的解答?”周茂国吁了口气,把报告放在桌上,那是陈真出具的一份分析资料。
“老佛爷。”陈真答道,“据说是先前联系郑老,得到的确切答案。天魔种在一百年前,曾经大范围被播撒过,我们现在可以确认,被放在景浩身体里的是四级种子。而布设在曹斌身体里的,是三级种子。”
“郑老告诉我,天魔种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传递信息,并有效控制低一级成员的行动。”
“再往上,还有四级、五级和六级。”陈真说,“目前得知,七级最高,相当于圣地指挥官级别。”
“严飞身体里也有这个?”周茂国说。
“是的。”陈真答道,“严飞的天魔种也是四级,而根据猜测,王雷的天魔种很可能是五级,景浩和严飞都是王雷的下属。”
“老佛爷怎么说?”周茂国又问。
“没有。”陈真把一个名单放在茶几上,说,“她就让我把报告带给您看,再请您尽快采取行动,把王雷找到,老佛爷还是很厉害的。”
“算计得很透。”周茂国拿起名单,翻了翻,名单内容是整个人事调动过程。
陈真没有接话。
周茂国又说:“令人觉得愤怒,不过想想我瞒着她,也差不多。”
陈真道:“我猜狄淑敏老师被玩了这一手更气。开始的时候,我还很奇怪,为什么连郑老都被请出来了。”
“他的七宝菩提树是抵御天魔的关键。”周茂国说,“去查吧,查王雷的下落,必须尽快解决掉他。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景浩还会再回来,而且老佛爷居然能猜到,除非她请出铜姑,可是以我对铜姑的了解,预知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地步。”
陈真说:“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周茂国看着窗外。
陈真:“老佛爷在对方阵营里,也有她的内应。这个内应,应该就是严飞。”
“不可能。”周茂国想也不想就说。
“可能。”陈真说,“因为包括乩仙案在内的一系列计划,王雷都是通过天魔种,朝他下达指令,所以严飞不知道他的上级就是王雷。”
陈真耸肩,说:“但是,咱们计划的提前动,打乱了老佛爷的布置。严飞没有办法说,他只能逃,因为一旦被抓住,圣地就能通过天魔种来杀掉他。”
“而王雷也在观察,并没有急着杀他,严飞被我们抓住后,老佛爷措手不及,为了尽快挖出王雷,只得再次改变布局,批准曹斌提审严飞,借此放出景浩。”
“严飞虽然疯了,但天魔种还在,通过严飞混乱的思想,它能反向朝王雷传递一些消息,并且察知同为四级的景浩的一些行动计划。”
“您看这个,周老师。”陈真拿出手机,上面是用手机拍下的一段监控录像。
上面是林语柔沉默地陪伴着严飞,牵着他的手,时而朝他说几句话。
“我们都以为,老佛爷只是放不下自己的玄孙。”陈真说,“我还劝过她,让她节哀顺变。现在看来,她长时间逗留在监狱里,陪在严飞身旁,可能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通过严飞,来探知‘圣地’的布置和计划。”
周茂国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说:“你很聪明,陈真,看来这次她真的是恨死我了。”
陈真说:“也许她对项诚和迟小多会更生气无奈,乩仙案结束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感觉到她对小多和项诚的……一点态度。不过她是个理智的人,感情不会凌驾于道义之上。”
五楼,522房。
林语柔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你看看你。”林语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教训道,“格根托如勒可达,你能不能有点家族的荣辱感?”
可达垂着手,乖乖挨训。
林语柔长吁了口气,说:“整个考核里,就你,什么事没做,背着陈真的弟弟跑了个全程,一米没拉下,你以为考铁人三项?”
可达郁闷地说:“老佛爷,根本没有我出手的机会,好歹我还杀了只妖地虫,周宛媛也没做什么的嘛。”
林语柔坐在椅上,手指揉了揉眉心,说:“废话少说,你和宛媛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进展了?连郑老都替你俩着急,能不能上点心?”
可达:“……”
“说话啊!”林语柔快被可达气死了。
“还……还需要相处一段时间。”可达一米九的大个头,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林语柔。
林语柔没说话,靠在椅背上。
可达突然想起一件事,把一个黑色的、裹着布的瓶子放在林语柔面前的茶几上,说:“郑老的弟子让我把这个给您。”
林语柔问:“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可达说,“四点。”
林语柔嗯了声,可达看了眼那瓶子。
“你很好奇这是什么?”林语柔眉毛动了动,抬头朝可达说。
“没……没有。”可达说。
“看了你会后悔的。”林语柔说,“你最好别看。”
可达忙摆手道:“不该看的东西,我从来不好奇。”
“回去吧。”林语柔说,“辛苦了,好好休息。”
可达走了,林语柔打开那个瓶子,里面是一团旋转的黑气,她的眼睛微微红,鼻子酸,抽了张纸巾,捂着脸,一直流眼泪。
陈真快步穿过走廊,可达正在和方宜兰掰一块巧克力吃。
“怎么了?”可达看见陈真的脸色不太对,问道。
“严飞死了。”陈真简明扼要地答道。
可达:“……”
陈真敲敲林语柔的房门,在外面说:“老佛爷。”
里面没有声音,陈真按下门把,推门进去,看见林语柔坐在夕阳前,两眼通红,知道她肯定先得到了消息,便关上门出来。
周宛媛在外头敲门,迟小多醒了,项诚出去开门。
“陈主任说晚上篝火晚会,顺便去烧烤。”周宛媛问,“快点把衣服穿上,壮士。”
项诚摆摆手,说:“小多睡觉,不去。”
迟小多从床上弹起来,说:“我要去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