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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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反反复复地磨人,王灵灵除了早饭能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喝口粥配个鸭蛋外,其他时间只能不断地在“垃圾食品”和正儿八经的的伙食中反复横跳。可很快一件事情的发生又将她推向奔溃的边缘,她开始不光对油过敏,她对各种药物也开始有了过敏反应。也是直到这时开始,她才明白为什么每次去医院挂水时,他们都要先进行皮试,不过她病情的发展速度也确实惊人,就连那个一直给他们看病的老医生也感到乍舌。其他人哪怕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吃一直吃,等发展到她这个状态也最起码需要两年多的时间,可她竟只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每次病的还比别人都要重上许多。细问下,她明明过的比别人都要小心那么多,可病情就是比别人都重。要说她唯一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早年得过肾结石。可通过b超检查,她的肾里面也并没有发现过结石了,但她的体质就是要比别人都弱上许多,同样的病症,她也总是要严重上许多。
紧接着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她就接二连三的对三四种药物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甚至到她最后一次再回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是被抬着进去的了。是的,她晕倒了。头痛、头晕、失眠、乏力等症状又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她身上。加上她这段时间的饮食不规律,她突然心跳加速,头晕加耳鸣,天旋地转中她晕倒了。疲惫、软弱无力的感觉包裹着她,可即便这时她脑海里的意识还倔强的留下了一丝清明,她听的到周遭的慌乱,也听得到医生的诊断,低血糖。真好,明明吃过早餐的她,血糖还是会骤然下降。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下定了决心。从医院回去寝室的路上,她买了一大堆的零食,面包和各种的方便面更是一大袋、一大袋的拼命往购物车里加,还有水果罐头用来补充糖分。为了方便,干脆面和巧克力也是必不可少。也就是那几年的生活,让这个笑起来比花还甜的小女生彻底的讨厌起了巧克力和糖果,但也许真的是糖吃的太多的原因,她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甜,笑点也是越来越低。谁能想到,一个整日里挂满了笑容,打扮时尚的女生其实是个病秧子呢。
原本在每个全民统一的小长假里,放三天的情况下王灵灵她就央着宿管阿姨将自己锁在停水停电的宿舍里,要是碰上五一、十一这种大假她就收拾行囊,买上一张车票回上海。可今年不知怎么的,清明节放假时,王江湖竟然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出现在了学校里。他来去匆忙,由于未能提前通知,父女俩第一面是隔着铁栅栏见的,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王江湖低着头递给了她一个粉紫色的手机,话都没说上两句,只叮嘱了要保持联系,他就匆匆赶车回了老家。
再见时,王江湖已经形容憔悴的窝在一个只容的下一张单人床的破旧小旅馆里,从他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翻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王灵灵。那时的王灵灵只感觉到了奇怪,但也说不岀哪里奇怪,只是眼睛止不住的盯着王江湖手里的皮夹,脑子里反复的划过一句:“我爸身上什么时候只有这么点钱了?”
一个眼里饱含了太多的情绪,一个眼睛里只剩无尽的疑问,两人对视了几秒之后,王江湖就躲闪开了目光,开始一点一点的收拾起了那单薄的行李,一边整理一边还催促着王灵灵说道:“钱给你了,省着点花。我还要赶早班车,你赶紧回学校吧,学习要紧。回吧!”
可哪怕这个逼仄的房间里连转身都有些困难,味道也不怎么好闻,可王灵灵就是想在这多赖上一会儿,因为这里有她熟悉的身影。由于种种的原因,这几年她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各色各样的陌生感,熟悉和安稳反而变得弥足珍贵。她知道这短短的重逢,将会是她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难得的慰藉。她不想这么快告别,于是压抑着不舍,亮出甜甜的微笑,帮着父亲开始整理那为数不多的三两件衣服,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爸,你这次回来干嘛的呀?”
“大人的事你别管,记得一定要好好读书。回去吧,别在这待着了,我马上就走了。”王江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哎呀,不急这一会儿,还早呢。等你上车了我再回去也是来得及的。”王灵灵有些颤抖的避开了视线,继续帮忙收拾着。
王江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也跟着闪躲了起来。叹了口气之后,他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重重的叹了口气,慌乱的拿着牙刷和毛巾就去了公共厕所,头也不敢回的只随风留下了一句:“我去刷牙洗脸,被你弄的都搞忘了。。。”
他的动作好像很快,反正不等王灵灵将那两三件衣服叠好、收好,他就急忙忙的回来了,吃惊的望了一眼王灵灵后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没走?不要上课的吗?”
“还有点时间,我等你上车。”王灵灵捏着手,装作淡定的说道。
听完她的话,王江湖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将自己的东西快速的收纳到了包里,也瞬间穿好了那挂在床头的西装外套。只是出门前,王江湖还是花了点时间,低下身子,对着酒店里狭小的镜子里整理了一下仪容,还用梳子将自己刻意打湿的头发梳了个型。
王灵灵是天光微亮的时候从寝室跑着过来的,那时候有不少学生会起个大早,然后找个偏僻的角落里练习英语口语发音,所以宿管们会对早期的孩子格外的宽纵。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等父女俩从旅馆里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车水马龙了,清晨小贩们夹杂着哈欠的叫卖声也陆陆续续地传来了,汽车马达地发动声也此起彼伏地轰隆隆的传来了。
王江湖循着声音,大步的走到了卖早餐的商贩那里,买来了一些热乎乎的、刚出锅的吃食,有豆浆油条、也有鸡蛋和当地特色的米粉粑粑。一阵夹杂着乡音的叮嘱之后,只见商贩将吃食分装成了两份,一眼可见的一个袋子满、一个袋子轻,王灵灵接过的那个袋子里装着两个鸡蛋和好几张煎的金黄的米粉耙。王江湖像是饿极了一样,一只手抓着另一个袋子,慌乱的往嘴里塞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早餐,记得早点吃,免得冷了。我要走了,刚问了,车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回去吧。”
“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带着吧。”王灵灵反手想将吃的递还给他。
“肉的!还有鸡蛋!多吃点,好读书。”王江湖边说边将袋子又递还了回去,自己则是慌乱的啃着手里的早餐,眼神还一个劲的瞟着车站的出口,恰巧一辆写着直达上海的大巴车正缓缓的从车站那开了出来。王江湖连忙一边伸手拦着车,一边小跑着嘱咐王灵灵道:“车来了,我走了,记得好好读书。”
之前不知从何时起,父女俩开始会刻意的规避彼此之间的眼神接触,可等到王江湖真的要上车之后,王灵灵还是焦急的追随着他的声影去跟着车窗那寻找,王江湖在略显空旷的车上也不知是在寻找合适的座位,还是也在透过车窗去寻找那么娇小的身影。反正到了最后,王江湖是坐到了靠近王灵灵这边的车窗旁,那座位旁的车窗还是大巴车上唯一可以打开的位置。挥手道别时,两人的视线终于再次交汇,依依不舍、包含深情的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
“好好读书。”这句话像是四字真言一样从始至终挂在王江湖的嘴边。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思来想去,好像还是这句话最能安抚父亲的心,于是王灵灵便一个劲的点头回应着。
人人只道从前慢,路途迢迢难相见。
可如今千里一瞬,分分合合难相处。
车下的王灵灵拎着早餐,迎着泪,求学之路还得继续。车上的王江湖裹着生活的苦难,艰难的吞咽着,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向前。说起王江湖这一行的目的,还得从王江边身上说起。
年初开始,王江边在手里的工程都结束的情况下,也不急着去找活儿,反而像上班一样的,每天准时准点的出现在陈二少和陈金枝合开的那个棋牌室里。他老婆王美丽也不着急,更不加以劝阻,反倒是也乐的自在,家务也不做了。反正老公天天泡在棋牌室里,儿子又在老家上学,她又懒得上班,干脆也待在附近的棋牌室里,整日以打牌为乐。夫妻俩一起坐吃山空,王江边说是打牌实则还有赌的嫌疑,日子怎么可能有好?
这不很快,家里的存款就日益可见的减少了起来,夫妻俩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今天为了打牌的事儿小打小闹一场,明天为了钱的事儿大吵一架,这已经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了。她埋怨他不上进,他埋怨她好吃懒做,总之是相看俩生厌,一言不合就吵架,但没一个愿意改的。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相较于他们的困境而言,富二代出身的陈二少那时比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吃喝嫖赌、酒池肉林里长起来的他,自从他父亲和哥哥联手将他的资金来源切断之后,他一时间也改不了之前的奢靡生活,于是不知不觉中欠下了一大屁股的外债。由于他本身出入的地方就有那些滋生犯罪的黑暗地带,所以很快他便债台高筑。虽然走投无路时,他也去求过哥哥或母亲,但不敢说清缘由的他得到的也只是他们那几万、几万的对于他生活上的接济,实在是于事无补。眼看着债主就要上门收房子、收债的时候,他决定铤而走险,目标就是他们这些包工头,而这些人里首当其冲的就是潘家姐弟几个。
可奈何潘晓妹他们自己有棋牌室,哪怕他们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些许牌隐,但人不过来陈二少也是无计可施。那段时间里,不管陈二少怎么绞尽脑子的在自己棋牌室里搞花头,他们愣是没一个人有兴趣过来看上一眼。哪怕到后来,他都跟陈金枝一起跳出来又是举报,又是找事情的,跟他们明着别苗头也是没用,就算潘晓妹的棋牌室被搞的暂时歇业也没让他们走出来看看。反倒是自己这边的客人在经历过一阵子的小高峰人潮后,又一窝蜂的重新涌入到了他们家,哪怕坐在那聊聊天也不过来。
那段人多的时间里,哪怕棋牌室里的收益没陈二少预想的那么多,但好歹苍蝇再小也是肉啊,现如今,竟连这么点收益都在缩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在债主们的一再威逼利诱之下,陈二少决定铤而走险。正巧那时,王江边成了他们棋牌室的座上宾,而且他显而易见的对这些刺激的、不似一般麻将一样的玩法有莫大的兴趣。
陈二少每天变着法的引诱着按时到他这边报道的王江边,想让他尝试这尝试那的。但不知怎么的,王江边就算对那些东西抱着非常明显的好奇心,他也还是不会轻易的上场去玩。每天他到这里唯一能让他上场的就是打白搭,还非得是50、100的那种,这可愁坏了陈二少。
陈二少想着明着耍花样不行,就开始尝试和他走心交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外人经常看到他们两人整天的称兄道弟的,还时不时的一起坐在那里把酒言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当真是兄弟呢。可哪怕就是这样,陈二少也只是成功的哄骗了王江边一次,生拉硬拽的将他带去了推牌九那一桌。本来依陈二少猴急的性子,是打算将他直接带去21点那,最好哄的他直接梭哈,但王江边就是不肯,说他看过《赌神》,知道那玩意就是赌博,死活不肯。后来,陈二少又找了几个人打算带他去玩斗牛,但王江边有抓着桌角说自己小学都没毕业,实在是不会这种需要算数的玩法。没办法,最后几人坐在那开始推牌九,但那晚输过一场的王江边当场哭着发誓自己再也不玩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