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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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潘晓妹帮着把家里的地翻好了之后就收拾了行囊跟弟弟们出去了，身后还跟着一众和他们一样外出打工的青壮年，王江湖的两个弟弟：王江海和王江边也混在里面，旁边带着老大家的两个孩子：王前和王进。本来按照想法是他们几个跟王江湖一块儿出去，这样相互有个照应，晓妹也不会说些什么。可没想到年后王江湖突然决定不出去了，所以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混在人群里跟着，等到了地方。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就是：潘晓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们服服软，装装可怜，说几句好话，她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相反的还会把你们照顾的好好的，就算自己饿死了说不定还会给你们留口吃的，说白了就是要靠哄。

那时候去上海很费事，先要步行到乡里然后再由一辆一辆的拖拉机拉去镇上，再由镇上坐上半天的大巴车去最近的火车站，去了火车站还要排队买票，买了票还要等车，一等可能就是一宿。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傍晚能赶上火车站买上票就是万幸的，晚上在火车站能抢到一块长凳那就是幸运观众了，大多数只能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可就是那样在他们口中也像席梦思一样柔软：‘你不知道，那是水泥地啊，不是家里的土路，没有石子。哪像我们那屋里都是土地啊，凹凸不平的，桌椅板凳、床都靠东西垫着才稳。那可是水泥地啊，我们那儿好些个房子都还是拿土码的，能睡那地上还不好啊！就是晚上冷了点，要多抢点报纸，人多挤一挤也就天亮了。’

潘晓妹他们晚上如愿的到达了火车站也买到了票，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身上的干粮也冷了，为了抵御晚上的寒冷，这时候吃点热乎的是很有必要的，但最要紧的是将手里的水壶抓紧灌满热水。王江海看到立强和立富他们一到立马就拿着水壶去灌水，连忙带着老小，把两个侄子的水壶也拿上跟了过去。

潘晓妹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想着他们既不明说又不上前打招呼也就没理，暗中一直偷偷观察着，看到王江海和王江边拿着水壶跟了上去也满意的暗暗点了个头，转眼再去看那两个大侄子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个，连忙将手边的行李交给了旁边的一个熟人——同村的一个小孩，和王前一样19岁，因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痣备受排挤，父母前两年没了之后就一直跟在潘晓妹后面，话很少，只知道他也姓王，村里人一直叫他大黑痣，潘晓妹他们就喊他大志。

潘晓妹将行李交给大志之后，立马赶到了王前身前问道：“你弟呢？”

“去买东西吃了。”王前害怕的指了指外面的小卖部说道。

“在这好好待着！”潘晓妹说完立马又顺着他指的地方开始找去，只见王进一个人在那兴冲冲的买了一堆东西，手里还抓着找剩的零钱。潘晓妹见状连忙低声对他说道：“赶紧把钱收起来！”

“哦。”王进边说着边笑嘻嘻的对着潘晓妹说道：“二婶，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妈给了我不少钱呢。”

“你留着跟你哥他们吃吧，东西拿好，赶紧跟我走。”潘晓妹眼神巡视了一圈，不放心的说道。

带着王进回到王前那里的时候，王江海和王江边也打完水回来了。他俩看着潘晓妹气冲冲的一脸戒备的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捧着一堆东西的王进，一时间充满疑惑，忙问王前刚刚发什么了什么事情，王前自己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更别提跟他们解释了。

待到潘晓妹走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出门在外，财不露白不知道吗？大张旗鼓买这么些个东西，还净挑那新奇、贵的，买完了钱也不知道收好，就这么抓在手里，你们是真不怕贼惦记啊！”

“还是个孩子，还小呢！”年长一些的王江海小声替他们求着情。

“是啊，孩子嘛，吃点东西怎么了？出来一趟总要见见世面，况且花的还是自己的钱。”王江边不以为然的说着。

那头王前听他们说完赶紧拿了些吃的给叔叔们递了过去，最后又捡了个茶叶蛋递给了潘晓妹。潘晓妹摇摇头没接，气急的她是真想把他们就这么丢下，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她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你们第一次出门，我不怪你们，但我接下来的话你们听好了！第一，出门在外切记切记财不露白。第二，不管是汽车站还是火车站，甚至就是车上，都是小偷小摸的重点光顾对象。只要是出门，大家都会带上点值钱的东西傍身，特别是出远门，更会带上盘缠，要知道逼急了，光天化日之下都会有人持刀抢劫，所以安全意识很重要！第三，赶紧吃完，要上厕所的轮流去上厕所，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轮流，得保证得一直有一个人是醒的，听到没有？”

“知道了，又不傻。”王江边抓耳挠腮的敷衍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看好他们。”王江海同时出声说道。

潘晓妹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眼王江边，叹了口气，眼神不小心又看到他们手里五花八门的食物，接着说道：“你们干什么事前可以学着观察观察周围的人，你看他们顶多就买个馒头，还得省着吃、偷着吃，你看看你们，多扎眼。”

“那是他们没钱。”王进被说烦了就顶了一句。

“哼~就你有钱，大有钱，呵~”潘晓妹冷哼道，然后丢下话就走了，“祝你们今晚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