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 化蛇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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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苦寒，除桃山一带之外，一过十月，绝大部分地区都是飞雪连天的。
北荒则更是如此，年年岁岁，就没有几天是不冷的。
天气越冷，食物就越少。
天界征兵的最低要求是身份干净和辟谷，因而北荒与北境的将士们并不需要吃东西。
但北境东南的人族需要，整个北部的妖魔更需要。
尤其临音接管桃山后，越发繁荣安定的生活，吸引了不少人迁移到涓城定居。
这虽然是件好事，却也在无形之中加大了北境军的布防压力。
为了最大程度的节省兵力，让北境东南尽快实现自立自强，临音在联军会议上，直接说出了让投降过来的妖魔去守卫人族城池的决定。
“简直胡闹！”祝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虽然不把那些人族放在眼里，也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但也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这么做，无异于送狼入羊圈！”最重要的是，这等于把后背交给那些妖魔。
那万一北境有个好歹，火部岂不是要被两面夹击？
祝成决不允许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也无法忍受临音这种滑稽可笑的想法。
“文宸仙上究竟是有多恨那些人族？这么急着让他们死？”
额......话也不是这么说，白虎君赶紧劝架，“大神息怒，本君看文宸仙上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的意思就是说，‘你要是这个意思’，我也骂你。
但白虎君到底是在场年纪最大的，比祝成沉得住气，能耐心地看向临音，和颜悦色地问，“仙上这么说，可有深意？”
临音淡然一顾，“各位觉得，冲阵营如何？”
“......”全场寂静。
祝成嘴角的嘲讽都化为了醍醐灌顶的惊讶。
“对啊！”白虎君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这冲阵营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又有哪些入营规矩，如何防止那些‘将士’叛乱，叛乱后怎样处置，白虎君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啊~”
虽然组建起来的卫军肯定不如冲阵营那么强，但也够保护一方安宁了。
“话是这么说，但此事风险未免太大”冲阵营是怎么来的，祝成也略知一二。
临音想要复制出第二个，乍一听，确实是个好主意，好到都有点惊艳到他了。
但仔细一想，可行度不高，隐患还多。
“大神觉得有何风险？”临音拱了拱手，眉目间带着有点聆听长辈教诲的认真样。
“属本神直言，仙上的实力远不如风神神上，并不能彻底驾驭那些妖魔。”
临音和和气气地听着，实则内心不以为然，他要是有风神那个实力，就不玩儿这么多弯弯绕绕了。
“其次，譬如精精之流，虽说是被一些规矩束缚着，可也算是心甘情愿为我天界效力。”
“和那些在北荒生存不下去，投降过来的妖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们今日对你的北境军卑躬屈膝，不过是为了活命，并非真心臣服。”
“待他们喘过气来，借助涓城之利壮大，又或阳奉阴违，你如何应对？”
嘁，佘于坐在临音一侧的末位，心里不屑的很，还真是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啊。
整个北部一半左右的大将统帅都在场，祝成这明显就是仗着大神与长辈的身份训斥他们将军，好显摆一下自己资历丰富，行事周全呗。
最可气的是，这招确实有用。
然而佘于想错了，临音从来都不会被这种虚假的‘尊贤敬老’思想绑架。
更不会被祝成拿捏。
要不然，也不会在还是个寂寂无名的仙官时就敢给昭月灵枝了。
直接了当地呛回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便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机会。”
“哦，也就是说，仙上还有后手？”虽然北境军不是祝成在统帅，可大概有多少兵力能调动，他还是算的出来的。
若临音真有后手，还用得着让一群妖怪来守城？
“不知是怎么样的后手？”他倒要看看临音怎么编。
不想临音直接拒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哼”祝成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临音根本没有什么后手。
“在坐的都是自家兄弟，仙上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好让大家帮着参谋参谋。”
默然地看着祝成像群非要在人家屋檐下筑巢的马蜂一样不依不饶，临音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虽是北境的统帅，可整个北方战局息息相关，并非你一家之事，本神这也是为大家考虑。”
祝成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他奉命统筹北方全局，自然是有资格知道各部战略部署的。
“你要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大可直说，没谁会怪你”见临音不说话，祝成突然和蔼仁善起来，且表现的十分理解他人。
“......”佘于握紧腰间佩剑的剑柄，差点没忍住。
不太了解祝成的将领们无形之中就被引导了。
“是啊是啊”
“文宸仙上此举未免太冲动了。”
“他们要是趁机在背后下黑手，我们怎么防得住。”
“到底还是年轻，思虑还是不及祝成大神周全。”
......
看情势越发‘偏向’自己，祝成渐为得意。
这番夹枪带棍的陈述事实，已让在场的不少将领质疑起临音作为北境军统帅的能力。
接下来，他就要让大家都看看，所谓文宸仙上，世间唯一的龙，不过是个花架子，哪能跟他比。
“仙上真的无话可说？”
依然不想和祝成多说什么的临音只能搬出谷神来，“北境的详细计划事关机密，未免走漏风声，尊上特别交代过不能告诉第三者。”
“还请大神见谅”不过几句无关痛痒吹捧，这也值得高兴？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祝成的能力，临音一向是认同的，可这为人处事真是越发喜形于色了。
“呵”这套说辞祝成自然不信，但也没关系，他又不是真想听临音说什么计划。
他要的，是对北境军，对涓城的渗透，“那不妨听听本神的建议。”
“......”白虎君抬手，想说点什么。
考虑到大家之间的微妙关系，又什么也没说。
临音目光熠熠，神态之间没有丝毫怒意，“洗耳恭听。”
“......”被这么一整，祝成反倒心生疑窦的卡住了。
浑身上下的嚣张也淡了不少。
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由不得他反悔多想。
只得硬着头皮，“仙上刚才所说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当前的情况并不可行。”
“况且，如冲阵营一般，也并非全无二心。”
“难道双双的事，诸位都忘了？”
“依我看......”
故意停顿一下，见临音没有反对，祝成才继续说，“不如轮防。”
此言一出，懂事都在安静。
想干出一番事业，但又没什么经验心机的愣头青都在激动。
“是啊是啊！！大神言之有理。”
“妖类狡诈，魔族狠辣，万不能轻信他们。”
“末将拙见，各营轮防是最好的办法。”
“末将也觉得。”
虽然不是愣头青，但十分崇拜祝成的陆选，“天策营亦认同大神之言。”
......
又是一番激动的‘表决’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临音身上。
或意味深长，或殷殷期待。
就差没人催促临音赶紧同意了。
哦，还有白虎君那摸着下巴，略带看戏似的打量不语。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临音轻然颔首，“那就依大神之言。”
完全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达到目的祝成，表情再次卡顿。
但挡不住临音接下来说的话，诱惑力实在太大。
“以桃山涓城为首，以后北境东南的防卫，就由大家共同承担，每十年一轮。”
“这第一个十年，自是由北境军负责，接下来就麻烦大神了，毕竟对于北方各部，您比我了解的多。”
“好！”顾不上那么多的祝成欣然拍桌赞同。
甚至‘毫不吝啬’的夸赞，“文宸仙上知错能改，当机立断，当真好魄力！”
临音就礼貌笑笑不说话。
随后，生怕临音反悔的祝成赶紧就拟订了轮防计划。
自以为很不明显的把火部的轮值排到了第三，白虎族的排到第二，其余的也确实按照各部军力的实际情况一一排了下来。
然后，在祝成心情大好的情况下，这次的联军会议总算有了个相对全面的总计划。
接下来，就是各自与配合作战的友军私下商议、敲定作战细节。
好巧不巧的是，昭月的求救，就是在临音和白虎君单独商议北境东北未来几百年的战略布局时来的。
“到时候，我们只需......”临音的心口突然麻了一下。
阿鱼？！
“仙上这是？”看临音瞬间脸色都变了，白虎君也当即严肃起来。
临音立即起身，深深一拜，“白虎君见谅，晚辈有点急事，需要立刻去处理，回来再向您赔罪。”
说完化身消失，白虎君的‘没事’两字都噎在了嗓子里来不及说出来。
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
以临音的秉性，若非十万火急，断不会如此。
谁都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一想到只能先去找祝成商议北荒战事的细则，他就很苦恼。
这个祝成气量狭小，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每回跟他说话都很累，总要拿话哄着，比带孙子都还费劲儿~
而且这个‘孙子’还没他家九虎可爱~
但祝成又确实很有本事。
别的不说，就说他坐关的那段时间，北荒防线没有崩溃，完全是祝成的功劳。
虽然临音也很优秀，但是那段时间若换了他，不一定能做的像祝成那么好。
能在北荒多年，且政绩斐然，除却善于挟势弄权之外，祝成的领兵才能也真的十分出色。
他师兄邹焱持重的性子虽然也好，但还是缺了些雷厉风行的魄力。
很多事情上过于保守，思虑太多，反倒会失了先机。
祝成在这一点上就做的很好，同时又没有太冒进。
“唉......”白虎君越想，心里就越矛盾。
一方面觉得祝成在自大贪婪的路上越走越窄，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一个将才，却没有容人之量，实在可惜可叹。
能将大神这个位子坐得再久一些，怕不是祝成此生的极限了。
嘿...下一刻，白虎君立马露出一个笑容。
“哎，白虎君不是要先和文宸仙上商议战事吗？怎么过来了？”感知到白虎君的气息近了，祝成亲自出来迎接。
这就是白虎君露出笑容的原因，“都是些小事，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
他可没说谎，北境东北的战略部署，临音之前就跟他商量过多次，这次也不过是有些细节上的变化而已。
确实......差不多吧。
“倒是勾角、上源这两个地方的布防，还是要大神您帮着多筹谋筹码。”
祝成笑得当真是春风满面，“白虎君客气了，还请进来详谈。”
......
出乎意料的是，并封并没有直接带昭月去北荒，或者东北大荒。
而是将她带到了‘开平’与‘禾钧’两地间的一个无名小岛上。
既不打骂，也不严刑逼供，就给她讲讲故事，聊聊天。
时不时的还允许她挑衅一下自己。
当然，挑衅的后果就是，昭月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如果从实力的角度出发，昭月给并封提鞋都不配。
“嘶......”又一次全力以赴的‘试探’之后，昭月身上的伤口第九次崩开。
就连‘惑心守境’也有了灼热感。
并封气定神闲地继续挑桌上的一堆小木条，晃眼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
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继而又嘲讽道，“他可真是情深义重。”
“谁？”
难得，昭月疼得龇牙咧嘴，还注意到了他说什么。
“化蛇”
看着昭月一脸的痛苦又迷茫......并封小心翼翼挑出被压着的某根小木条，“呼”的松了口气。
才继续说，“他曾经也是北荒妖众的领袖。”
“不知多少神族大将死在他手里。”
“可惜，遇到了你母亲之后，一切都变了。”
昭月自个儿把断手拧回去，“咔！”
其余的伤口由着它自己慢慢愈合。
不要怀疑，身为一个有水准的神仙，这是必备技能。
“这跟你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并封停下来看着昭月，冲着她的手串挑了挑眼，“嗯，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其实她也怀疑过。
就在雁不过险些要了她命的时候。
可是这种问题显然不是能轻易问出口的。
特别是连风神都帮她遮掩过的问题。
“......”并封长舒了一口气，生出了满满的疲惫感。
由衷觉得，如果君上真的用这副灵体，会不会变得和昭月一样笨。
不过看手串的样子，多半是被某个上神遮掩过了，以她的阅历与修为，看不出来，也......
一点都不合理！
“你家里就没跟你说过？”并封神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这些家伙，居然这个都不说？！
对于并封的嫌弃，昭月并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冷声冷气的宣泄不满，“没有。”
“好，那我就跟你讲讲”这种实力不够的生气，在并封看来就是个可爱的笑话。
惹得他心情都没那么糟糕了~
“化蛇曾不惜自残，以自身之血肉妖力，做二十三枚血珠，送给过一名女子。”
二十三枚，刚好是一个普通体型女子的手腕长度。
“说是贺她新婚之喜，愿她阖家美满，永世长安。”
“我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但看你受伤时，那手串的异样，就猜是化蛇之物。”
昭月抬手看了看手串，这次从外面看，可是一点裂缝也没有。
没有气息外泄，“你是怎么猜到的？”
并封嗤之以鼻。
“我与化蛇相识上万年，他的东西我怎么会认不出？”
其实不止如此，在化蛇背叛之前，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然而，并封没有想到化蛇能窝囊成那个样子，不但喜欢了一个蝼蚁，还没抢过别的蝼蚁？！！
不但没抢过，还把辛辛苦苦凝结血珠送给人当新婚礼物？！
真是个臭垃圾，大傻子！丢脸至极！
昭月突然想起来，她娘还在的时候，确实有一次拿走了手串，做了加工。
还嘱咐她千万不要取下来。
如果并封说的是真的，那血珠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镶嵌到红珊瑚珠子里面的。
那么......
昭月勾了勾嘴角，“你好像很生气。”
反客为主的时候到了。
“......”并封凝眸视之。
桌上没挑完的小木条连同桌子一块儿，在瞬间成为飞灰。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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