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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巧借力反手除爪牙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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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帝朱祁镇在皇宫谨身殿宴请应召进京的襄王朱瞻墡。

教坊司的乐人在一旁奏乐助兴。

朱祁镇频频举杯,向皇叔敬酒。

饭吃的差不多了,朱瞻墡道:“陛下,臣有几句私话想与陛下言说。”

朱祁镇朝乐人和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摆摆手。

乐人、太监、宫女们退下,只留下牛玉侍立于一旁。

朱祁镇道:“五叔有何进言,可以说了。”

朱瞻墡道:“臣进京途中,路过汴州,当地的父老跪于道旁,拦住了臣的车驾,纷纷向臣言说按察使王贤遭忠国公诬陷,被关入诏狱,他们齐声为他喊冤,说他是个大大的清官。臣查过了,王贤在河南确实官声清廉,是一位好官。臣乞请陛下,是否可以对王贤案重新审查。朝廷执法要秉公,切莫冤枉了一位受到百姓爱戴的良吏。”

“五叔提醒的好,”朱祁镇道。“王贤得罪了石亨而下狱之事朕也有所耳闻。石亨胡乱罗织罪名,做的过分了。牛玉!”

“牛玉在!”

“我朝很少有受到百姓如此拥戴的官员了。着有司立即将王贤释出,调京任大理寺卿。”

“遵旨!”

朱瞻墡感动地说:“陛下明察秋毫,纳谏如流,真是一代明君!”

“是五叔提醒得及时。”朱祁镇故作谦虚。其实,他也正想利用给受石亨迫害的官员平反,甚至重用,来挫挫石亨的狂妄。所谓民心可用。

朱瞻墡道:“臣还有一件家事要与陛下念叨念叨。”

“五叔请讲。”

“臣昨日去了天寿山,祭拜了太宗皇帝的长陵、仁宗皇帝的献陵、先帝的景陵。臣在天寿山另外还看到了一座陵寝。”

“谁的陵寝?”朱祁镇诧异。

“景泰亡妻杭氏,明楼高耸,与献陵、景陵相等。”

朱祁镇皱起了眉头。

朱瞻墡继续说:“朱祁钰已降为郕戾王,杭氏也不再是皇后,她的寿陵仍然保持如此高规格,便是违制了。臣恳请陛下,予以纠正。”

朱祁镇道:“朕当初只想到将郕戾王葬于金山口,却忘记了这个杭氏!若不是五叔提醒,朕还真把这事给忽略了。这可不成,乱了纲常!牛玉!”

“牛玉在!”

“立即命令锦衣卫,捣毁杭氏寿陵!”

“遵旨!”

下朝归来的蒯祥骑马走进自家胡同,一眼瞥见两个陌生人在胡同里转悠。

他俩一发现蒯祥,立即背过身去。

蒯祥来到家门口,翻身下马,高喊:“张顺!”

门内传来张顺的声音:“来了!”

张顺开门走出,牵过蒯祥的马匹。“老爷!”

蒯祥回头望望,陌生人已经不见。他迈步进院。

天顺帝朱祁镇与襄王朱瞻墡手挽着手,一路步行走出午门。

朱瞻墡眼含泪水,向朱祁镇拱手作别:“陛下,请回吧!”

朱祁镇也动了感情:“五叔难得进京一趟,千里迢迢,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五叔还有什么话向朕交待吗?”

朱瞻墡言之切切:“万方望治,如饥似渴,愿陛下能够省刑薄敛。”

“谢谢五叔的殷切嘱咐,朕谨记在心!”朱祁镇道。

一顶轿子在等候朱瞻墡。

朱祁镇:“五叔,上轿吧!”

朱瞻墡依依不舍地转身上轿。

朱祁镇深情地望着朱瞻墡的轿子,直到抬出端门。

朱祁镇对牛玉道:“你去,把正统十四年襄王的两道奏疏找出来,送到乾清宫。朕要御览。”

“喏!”

蒯祥、蔡小芹、蒯义、小凤和八岁的蒯旋围坐在桌边,等待开晚饭。

云儿走进,端来炸酱、菜码、黄瓜和蒜。

“酱炸好了,面条这就下吗?”云儿问。

小芹道:“等等大郎吧,他也该回来了。”

小凤道:“不用等他,他今早出门时撂下了话,不在家吃晚饭。”

小芹吩咐云儿:“那就下面吧。”

云儿前往厨房。

蒯祥道:今日下朝回来,在胡同里看见俩人,鬼鬼祟祟,行迹十分可疑。

小芹道:“咱们这条胡同平日里很是僻静,从没有什么陌生人啊!”

“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蒯祥道。

云儿把面条端到桌上,给大家分盛。“炸酱面,老爷,夫人,二公子,少奶奶,小少爷,请慢用。”她分完面并不走开,而是继续唠叨。“方才云儿听见老爷说胡同里有陌生人,后晌云儿上街买菜,也瞅见了,鬼鬼祟祟的,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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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往咱家张望。”

蒯义道:“你们这么一说,孩儿也想起来了。今日孩儿去智化寺跟师兄干活,师兄说,智化寺被东厂的人盯上了。”

蒯祥道:“这么说,咱家门口的人也有可能是东厂的了?”

“东厂可不是善茬儿,沾上他们就麻烦了!”小芹十分担忧。

小凤的脸上变了颜色:“不会是冲着必武来的吧?我说他这几天怎么有些不对头呢,总是心事重重的。”

正说着,外边传来蒯钢的声音:“我回来了!”

蒯钢推门进屋。

蒯旋扑上前去:“爹!”

“诶!好儿子!”蒯钢抱起他转了个圈,然后放下,转向大家。“我说这一路上怎么尽打喷嚏呢,原来是你们在念叨我。”

“你可回来了,都把我们给吓死了!”小凤道。

蒯钢道:“把心踏踏实实地搁肚子里,我不是好好的么。”

小芹问:“吃了吗?没吃就一起吃点儿。刚煮得的面条。”

“我吃过了。”

蒯祥道:“吃过了就坐会儿,喝碗面汤。”

蒯钢在桌边坐下。大家很快吃完了饭。

蒯钢对小凤道:“你先带孩子回屋吧,我再跟爹娘唠会儿嗑。”

“别太晚了啊!”小凤站起身。“旋儿,跟娘走。”她领着儿子回了屋。

待儿媳走了,蒯祥压低声音问:“胡同里有人监视,是在监视你吧?”

蒯钢笑笑:“不光胡同里有,我们锦衣卫衙署的门外也有。看来东厂是闻到味了。”

小芹担心地说:“那可如何是好啊?”

蒯钢道:“皮绍棠在龙门客栈并没有看见孩儿。他看见了田通,也许就由此联想到了孩儿,他曾在宣府城看见过田通与孩儿在一起。不过这也只是皮绍棠的一面之词,他手中并不掌握过硬的证据。既然通儿已经躲了起来,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他们无法把孩儿怎样。”

蒯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东厂归曹吉祥管,曹吉祥什么人,你也清楚,一手遮天的狠角色。他要是怀疑到你头上,说把你拘起来就拘起来,不用任何人批准!”

蒯钢道:“拘吧。只要我不吐口,他们就没辙。二郎。”

蒯义:“什么事,哥?”

“哥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靠你了,你要照顾好爹娘。”

“呸呸呸!乌鸦嘴!”做娘的蔡小芹听不得这个。

蒯义道:“就是,哥你说什么呢,到不了那一步。”

“我说的是万一,”蒯钢道。“万一哥被东厂拘了,你一是要照顾好爹娘,二是去安富坊找找马骝山好汉,让他们把通儿藏严实。”

“放心吧,哥。”蒯义道。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谁都不再说一句话。

皮绍棠来曹府向曹吉祥和曹钦做汇报。

“智化寺和蒯钢那里都监视好几天了,仍不见那个龙门客栈的嫌疑人露头。”皮绍棠道。

曹钦问:“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曹吉祥道:“消息还用走漏吗?蒯钢是干锦衣卫的,这么多天被人盯梢,他会察觉不出来?”

“这话也是。”曹钦道。

皮绍棠请示:“抓不到那个人,是不是可以抓另一个?”

“你是说蒯钢?”曹钦问。

“对。”

曹钦看着曹吉祥。

“该抓就抓吧,不管他是谁!”曹吉祥道。

“要不要跟袁彬打个招呼?”曹钦问。

曹吉祥道:“秘密抓捕,咱家亲自讯问。有了结果再通知锦衣卫。”

“隔着锅台上炕,这合适吗?”曹钦有些含糊。

“没什么不合适的,”曹吉祥道。“再说了,如今锦衣卫当家的是卢旺,忠国公推荐的,咱自己人!”

曹钦道:“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好,听爹的。”

“你也嘱咐下睿儿他们三个,在锦衣卫中严格保密,切莫声张出去。”

“孩儿明白。”曹钦转向皮绍棠。“知道该怎么办吧?”

“放心吧,属下明白!”皮绍棠道。

傍晚,皮绍棠带领着一队身穿便衣的东厂番役,集合在蒯家门外。

皮绍棠布置任务:“等在这儿,守株待兔。一会儿行动的时候,别弄出声响来。”

众番役齐声:“喏!”

“埋伏好吧!”

番役们各自藏身在房角、树后。

天黑了。蒯钢由远渐进地走进胡同,向家门走来。

“动手!”皮绍棠下令。

众番役一拥而上,摁了蒯钢一个猝不及防。

蒯钢挣扎着高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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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要干什么?”

皮绍棠走上前:“蒯大人,对不住了,请你跟我们去东厂走一遭。”

“你们好大的胆子,”蒯钢呵斥。“竟敢私自抓捕锦衣卫军官!”

皮绍棠道:“甭废话!走!”

蒯钢高喊:“来人哪!东厂抓人啦!”

“把嘴堵上!”

一块破布塞进蒯钢嘴里。蒯钢呜噜呜噜说不出话来。

一辆马车随即驶入胡同。番役们将蒯钢塞入马车。

蒯家的大门开了,张顺出来倒炉灰,正好看见蒯钢被塞进马车。

他扔下渣土箱,抹头跑回院子。

蒯祥一家人围坐在饭厅桌边,准备吃晚饭。

张顺一头闯进屋。“老爷!夫人!少奶奶!不好了!出大事了!”

“慢慢说,”蒯祥道。“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大公子被人给抓走了!”

“谁抓的他?”蒯祥忙问。

张顺答:“方才我出门倒炉灰,刚好看见大公子被人塞进马车里。好几个人,其中就有平时总在咱胡同里转悠的那两个!”

“东厂!”蔡小芹叫道。

小凤哭了起来:“爹!娘!必武怎么了,是被东厂抓走了吗?他们会把他怎样啊?”

蒯旋也大声哭起来:“旋儿要爹爹!”

蒯义咬牙切齿:“这帮杂碎,竟敢在天子脚下擅捕朝廷命官!”

小凤哭着说:“爹!您可得为必武想想办法呀!”

“好了,你们都别嚷嚷了,”蒯祥道。“让爹静一静,好好想想。”

蒯钢被押进东厂讯问室时,发现坐在上端的竟是厂公曹吉祥本尊。

皮绍棠喝令蒯钢:“见了厂公大人还不下跪!”

曹吉祥摆摆手:“别价别价,这不是巧鲁班家的大公子吗,怎么还绑上了?快快松绑!”

皮绍棠解开蒯钢手腕上的绳子,拽出嘴里的布条。

“坐下吧。”曹吉祥指指凳子。

蒯钢活动着手腕,讥讽地说:“在东厂内衙,在厂公大人面前,在下可没资格坐。在下还是站着回话吧。”

“好,愿意站着你就站着,”曹吉祥道。“今日咱家请你来,是想了解些事情。”

蒯钢道:“东厂就是这么请人的吗?厂公大人想知道什么,直接说一声,在下自会上门答话,何劳兴师动众,跟抓贼似的?”

曹吉祥责备皮绍棠:“怎么办事的?咱家是让你们去请!”他转向蒯钢。“底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好吧,说正事,咱家问问你,上个月你去了趟宣府,有这回事吧?”

“有,”蒯钢回答。“在下奉上司袁大人之命,到宣府核实些事情。”

“核实什么事情?”

“厂公大人也知道,当年在下曾身揣圣上密诏,在宣府城诱捕了叛贼喜宁,虽已时过境迁,可当时的具体细节,还是要记录下来,交给翰林院,编撰实录的。在下就是为落实这个,专程去的宣府。”

曹吉祥道:“咱家暂且相信你。那说说你在宣府时身边跟着的那个随从吧,此人是谁?叫何名字?”

“哦,那货呀,他叫高四。”

“高四?”

“对,高四,当地的一名向导。在下不是要重走野狐岭那条路吗,于是便在宣府随便雇了个当地小厮,带路。”

曹吉祥问:“你知不知道,这个高四勾结着马骝山山匪?或者他本人就是马骝山山匪?”

“哟,真的吗?我说他怎么鬼头鬼脑的呢。在下眼拙,愣是没察觉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此人现在何处?”

“带完路,在下便打发他拿钱走人了,此后去了哪里,在下无从知晓。”早做好准备的蒯钢回答得点水不漏。

“你可要说实话呀。此人通匪,还涉及数条人命。若是有什么隐瞒,那可就算是知情不举了!”曹吉祥盯人的目光就像刀子。

“在下句句实话。不信,厂公大人可以去核查。”

“好吧,今晚就问到这儿。”曹吉祥见问不出任何破绽,只好暂时收场。

“在下可以走了?”

“不行,你还得在此委屈委屈,待一切都弄清楚了,才能回去。”曹吉祥凭经验深信,接下去单独关押的幽闭与恐惧会有效地磨蚀尽蒯钢的意志。他早晚会说实话。

“这不合适吧?”蒯钢道。“在下在锦衣卫里多少也负些责任,手里一大把朝廷的要案,耽搁了,谁担得起责任?”

曹吉祥:“皮档头!”

皮绍棠:“属下在!”

“带他歇息去吧。”

“喏!”皮绍棠转向蒯钢。“走吧,蒯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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