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火焚身诳语成谶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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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关王家，危机过后，大家各忙各的，堂屋里只剩下蒯祥和蔡小芹。就连秋红都躲去了厨房，善解人意地给东家与蒯大哥留一点说悄悄话的私密空间。
“刚才好悬啊！”复盘与朱恒狭路相逢的惊心场面时，小芹仍心有余悸。
“是啊，”蒯祥道。“多亏秋红机智，及时叫来了袁忠、樊忠两位校尉，不然的话，还不知我们会怎样呢！”
小芹道：“你也不简单啊，唇枪舌剑，揭了朱恒的老底儿，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对了，他的这些事情你怎会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蒯祥道：“你回常熟后，我们一直没放弃调查妙锦姑姑的死因。我与田铎、秋红走访了白衣庵和太医院，联想起你所说的与枚青一起到信仁堂买药之人，推断出，给妙锦姑姑下毒的凶手便是咱们在彰德城碰见过的那个老头。我们还查出，他在京城给汉王看宅子，名叫陈定。我们想方设法抓住了他，却一不留神被他跳了井。他跳井之前高喊：‘老爷，您的仇老仆报不了了！您等着老仆，老仆来找您啦！’后边的事多亏了廷益，他在京城四处查访，终于弄清楚，此人曾经是北平布政使张昺的管家，张昺被燕王诛杀后，就是他为张昺夫妇收的尸。廷益又调查出，陈定的幕后指使者是位官员模样之人，从年龄等诸因素判断，很可能就是张昺的儿子张恒。于是，廷益去吏部调档案，可并没发现任何有叫张恒的官吏。这个张恒究竟藏在何处，就此断了线索。廷益告诉我，大约在永乐十七年，老头和张恒一起给张昺夫妇上过坟，恰好与汉王在京城主持皇宫工程的时间点相吻合。就在方才，朱恒急赤白脸地说要跟我算算逼人跳井那笔账。我忽然灵光一现，张恒，朱恒，年龄相仿，与陈定的渊源……莫非他俩是同一个人？还真让我猜中了。我一说‘张公子’三字，朱恒立刻大惊失色。我马上认定，没错，就是他！”
小芹道：“几年没见，你倒成了探案高手。你索性改行去锦衣卫北镇抚司算了。”
“我倒是想。可是仔细想想，巧鲁班与狄仁杰，我还是更偏向于前者。”
“对了，陈定给张昺夫妇迁了坟，你又是如何知道是迁葬到了怀庆朱村的呢？”小芹疑惑。“你点出了朱恒父母现今坟茔的所在地，朱恒立刻气急败坏。”
蒯祥解释：“仁宗皇帝一给建文朝被冤杀的大臣们平反，怀庆的地方官便奏报朝廷，张昺葬在他们那里。他们想借此来沾沾光，提高些地方的知名度。别忘了，这些信息邸报上都有。况且，张昺已被朝廷敕封为都城隍，以表其忠，一方神明，香火不断。朱恒骨子里是个孝子，我一提朱村他就慌了，孝子最怕掘爹娘的坟。”
“当年的北平布政使张昺，宁可断头也不肯效忠燕王，称得上铁骨铮铮的忠臣烈士，没想到却养下一个如此工于心计的阴毒儿子。”小芹感叹。
“是啊，朱恒走火入魔，执着于个人恩怨不能自拔，置天下大义于不顾。他父亲何等的忠勇，泉下有知，会为他感到羞愧的。”
“正因为如此，你提到张昺，朱恒才惶恐起来，乱了方寸。看来，他的良心并没全被狗吃掉。”小芹道。
正说着，田铎推门进屋。
“师父，师娘，我们随李默大人治服了朱瞻圻，打开了城门，朝廷的大军已经进城了！”
“行啊，你小子！咱们出去瞅瞅！”蒯祥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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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芹道：“先别忙着看热闹，芹儿忽然想起来，芹儿的莹姐姐，不知她怎样了。”
“莹姐姐？”蒯祥不明就里。
“吴莹，就是昨晚你救芹儿出小院时，高抬贵手放过咱们的那个姑娘。”小芹解释。“芹儿在小院的这段日子，一直蒙她照顾。”
“你担心她什么？”
“她回到王府，很可能会因为帮了芹儿而受到连累。”
“你打算怎么办？”
“去趟王府，最好能找到她，带她离开那个虎狼窝。”
“那我们就去王府！”蒯祥转向田铎。“叫上秋红姑娘，我们一起去！”
“好！”田铎道。“可是朱恒和那些俘虏呢？”
“有王彤、郭师傅、徐师傅三人看着就足够了，”蒯祥道。“这些人知道乐安大势已去，早已没心思蹦跶了，这会儿比绵羊都老实。”
“行，我去叫秋红！”
※
王斌匆匆走进王府庭院。
一名王府亲兵迎上前：“大帅！”
“大王呢？”王斌问。
“一大早李长史来王府，同大王说了几句话，后来就不见了人影，去哪儿了也没交代。”
王斌自语：“怪了。大敌当前，大王人间蒸发，什么意思？”他转向亲兵。“吴莹在王府吗？”
“在。大帅找她有事？”
“把她叫来！”
“喏！”
不一会儿，吴莹怯生生地随亲兵来到庭院。
“吴莹见过大帅。”
王斌道：“我且问你，昨晚究竟是咋回事？我去追蔡小芹，越追越远，是不是你给指了瞎道？”
“没有啊，我确实记得小芹姑娘是往西去的呀！如实禀告而已。”
王斌喝道：“还敢狡辩！明明是去了东边！我再问你，王妃身边有叫秋儿的侍女吗？”
吴莹慌了神：“有……有啊。”
“她人在何处？叫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吴莹张口结舌。
外边一片嘈杂。一名亲兵飞跑过来。
“大帅，不好了！朝廷的大军进城了！”
王斌吃了一惊：“怎么可能？还没开打就进城了？不要慌！再去探！我马上过去！”
“喏！”亲兵转身跑开。
王斌对吴莹道：“我明白了，哪里有什么秋儿，分明是朝廷的奸细！你就是他们的内应，对不对？”
“吴莹冤枉！”
“好，什么都甭说了，我先替大王除掉个内鬼吧！”王斌举起宝剑。
一支飞刀嗖的飞来，正中王斌手腕。他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
秋红和蒯祥、蔡小芹、田铎跑了过来。
秋红道：“你找的秋儿在此！姓王的，你有什么话要对姑奶奶说？”
王斌顾不上手腕的疼痛，怒斥道：“大胆贱人！蒯祥，你也来了？蔡小芹，原来你是跟着这个贼男人跑了，你还好意思回来？还有你这个小石匠，我三番几次放过你，你竟还来找死！来人！”
蒯祥道：“省省吧，王府的亲兵都跑光了！”
秋红道：“睁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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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狗眼，你不认识本姑娘，总认识妙锦郡主吧？本姑娘是妙锦郡主的侍女，叫秋红，今日就是来替她找你索命的！”说着，又拔出一支飞刀。
一队朝廷官兵冲进庭院，为首的是薛禄。
“住手！”薛禄高喊。
朝廷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薛禄认出蒯祥。“哦，蒯所正啊！可找到你了！圣上特意嘱咐我，要第一时间找到你和蔡小芹，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位就是小芹姑娘吧？这回好了，你们平安无事，薛某也就放心了！”
蒯祥拱手道：“多谢薛老将军！”
薛禄吩咐手下：“把叛贼王斌给我绑了！王府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都带走！”
众官兵一拥而上，将王斌缚起。
小芹上前，抱住吴莹。“莹姐姐！”
“小芹妹妹！”吴莹泪流满面。
“没事了，我们离开这里！”小芹说。
“好！”
“诶，这可不行，”薛禄拦住她们。“圣上有旨，王府之人，一个都不能漏，悉数拘押。朝廷要逐一审查。”
蒯祥求情：“薛老将军，吴莹虽是王府侍女，可她却照顾过我家芹儿，关键时刻还帮过芹儿。您就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给蒯祥个面子吧。”
“对不起，蒯所正，这面子本将军还真给不了你。圣命不敢违。薛某公事公办，蒯所正，有什么话，你找圣上去说吧。”薛禄铁面无私。
这时，王府的太监、侍女、佣人等，都已陆续被朝廷官兵押解了出来。
“全都带走！”薛禄喝令。
官兵们押着王斌和吴莹向外走去。
小芹叫了一声：“莹姐姐！”
吴莹回头望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委屈与无助。
小芹高喊：“别急！芹儿会想办法救你的！”
※
汉王府已经改成了皇帝的行宫。
宣德帝朱瞻基高坐在承运殿首，神采奕奕，胜利者的志得意满全都写在了脸上。
文武官员分列两班。
张辅出列：“启奏陛下，济南的靳荣派人送来了降表。”
朱瞻基道：“好！清平伯！”
“臣在！”吴成出列。
“你带兵前往济南，接管该城！将靳荣和他手下的军官全部解往京城听候处置！”
“遵旨！”
“皇天助朕匡扶社稷，朕出征二十天，便荡平了山东全境的叛军！”此刻的朱瞻基，自我感觉要多良好有多良好。
众大臣齐声：“皇上神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瞻基道：“好了，朕就将乐安改名为武定州吧。阳武侯薛禄，南京兵部尚书张本！”
薛禄和张本齐声：“臣在！”
“着你二人留守武定州，处理善后事宜。其余人随朕班师回朝！”
“遵旨！”
杨士奇请示：“陛下，汉逆的家眷与王府官员如何处置？”
“汉逆家眷、王府官员，以及王府内所有的男女仆从，一律解往京城。叛军中有品级的军官一并作为俘虏，押往京师逐一甄别！”
“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