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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刚腿扬名活鲁班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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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朱高煦与长史朱恒在山东乐安的汉王府书房中议事。

朱高煦道:“来乐安就藩已经一年多了,孤听从先生的建言,一面低调行事,一面暗中招兵买马。尽管父皇削去了孤的两卫护卫,可孤的青州中护卫已经扩充到了六千人马,一卫可当两卫用了。”

朱恒道:“殿下的韬晦策略已经初见成效,圣上不是刚刚下旨,让殿下代他去曲阜祭孔吗?”

“这算啥,不就是拜拜那个两千年前的糟老头子嘛。”朱高煦很是不以为然。

“诶,殿下可别小看这个两千年前的糟老头子,那是读书人敬仰的至圣先师。朱夫子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足见他在读书人心目中地位之崇高。自汉武帝以降,历代人主全都把他看做纲常与秩序的象征。殿下总知道,本朝对祭孔一向很重视,曲阜祭孔,被称为国之大典。”

“这话倒是不假。”

“圣上重视祭孔,大抵也有后悔当年大开杀戒,对建文朝大儒方孝孺等痛下杀手的意思,想借此来对冲一下那件事的不良后果,收拢收拢全天下士子的人心。圣上这回钦点殿下代他去曲阜,显然是经过斟酌的。臣以为,这足以说明圣上恢复了对殿下的信任。”

“话虽如此,可东宫的地位目前尚未丝毫动摇。听说他前些日子在北京主持工程干得不错,父皇很是满意。”朱高煦终究是个讲求实际的人。

“风物长宜放眼量,殿下不必计较一时之得失,”朱恒开导他。“殿下目下要做的是夯实基础,等待时机。方才殿下说到我们在乐安站住了脚,暗增了军力。依臣下之见,这点还远远不够。”

“不够?那还要做些什么?”朱高煦请教。

“殿下不妨立足乐安,辐射周边。”

“请先生详述。”

“乐安位于南京与北京之间的要冲,地控南北,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朱恒细细分析。“我们既然在此安下了家,便要至少把山东境内的力量整合在一起,进而向北直隶渗透。其实嘛,这回祭孔便是一次良机。”

“哦?此话怎讲?”

“殿下想啊,祭孔大典,又有殿下亲自莅临,山东地面上的主要官员自然都会参加。殿下不妨就此礼贤下士,与他们建立起私人关系。典礼之后,殿下再以途经或巡游的身份,到山东各处走一走,看一看,把与地方军政大员之间的关系夯得更为扎实。这些人有可能会成为殿下的基本盘,日后但凡有事,他们便都可以派上用场。”

“好主意!”朱高煦兴奋起来。“先生真是孤的智多星!方才孤还嫌这回祭孔麻烦,经先生这么一分析,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永乐帝朱棣与徐妙锦在北京潜邸的书房里饮茶聊天。他举手投足都透着好心情。

徐妙锦奇怪:“姐夫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今日我有两件喜事。”朱棣答。

“说来听听。”

“第一,郑和的船队回来了,这是他第五次下西洋,历时两年,先是到了占城、爪哇,然后又去了木骨都束、卜啦哇、麻林。功劳至伟。只可惜一路上还是没查访到建文的下落。”

“虽说没有找到建文,可三保大人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与那么多邦国的人民进行了交流,仍然是功在千秋啊。确实可喜可贺!”

“此话不谬,三保太监扬我国威!”

“这样想就对了,姐夫,国与人一样,走出门去,方能打开眼界。依妙锦看,太祖爷‘寸板不许下海’的海禁令也该改一改了。”

“民间的下海通番还是要禁止的,否则的话,刁民与海贼相互勾结,滋扰边海,必将祸患无穷。”

“算了,我们不谈这个,”徐妙锦不想与朱棣在这种聊不到一起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姐夫所说的另一件喜事又是什么呢?”

“蒯祥把承天门的烫样做得了,今日一早宋礼转呈给了我,我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个头晌。做得好啊!”朱棣洋洋得意。

“好在何处?”

“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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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彰显了皇家的大气与至尊,特别是细微之处,很是出彩!”

徐妙锦微笑着点点头:“我看这个年轻人也确实很有两下子,就说那天他发明的那个金刚腿儿吧,构思真的很巧妙。”

“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我是不会看走眼的。你说那天我破格提拔他,当场封他为营缮所丞,让他把工地上的事情担起来,做的对不对?”

“当然对,英雄出少年嘛。再说了,那蒯祥虽为匠籍,可细论起来,毕竟也是名士之后呢。”

“你不说我倒忘了,他们蒯家是西汉蒯通的后人。”

“对了,姐夫,说到蒯通,那回你说蒯通的一卷《隽永》在你手里?”

“对呀。”

“既然《隽永》已经编入了《战国策》,《战国策》又进入了你的《永乐大典》,你留着那卷残简也就没啥意思了。不如送我吧。”

“送你?”朱棣警惕起来。“你来说说,我把它送了你,你有何用?”

“它是先父从故元宫中缴获的旧物,送给妙锦,多少也是个念想。”她从容作答。

“你们老徐家,中山王留下的旧东西还少吗?要说念想,它们都算是念想,你为何单单要它?”

“姐夫小气了吧?”

“你在激我?”

“我不激你,姐夫,我诚心向你要。你给不给吧?”

“给当然可以给你。只要你当真要,有什么东西我舍不得给你过?只不过,我要知道原委。”

“好吧,那我就实说了吧,我想把它送还给那个蒯祥。”

“送还给他?凭什么?”

“那毕竟是他蒯家的先祖遗物。你的皇宫里随处都是宝贝,一卷《隽永》放在这儿什么也算不上,可回归到他蒯家人手里,就意义非凡了。俗话说:宝剑赠英雄,货卖与识家。意在物尽其用。”

“你的话倒是也在理。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不给怕是不成了。李童!”

李童从门外闪进:“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朕的寝宫,把左边第二口箱子里的那卷竹简给朕取来。”

“喏!”李童躬身退下。

妙锦:“谢谢姐夫!”

“瞅把你给美的!”朱棣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诶,不对呀,你别是对那臭小子有什么想法吧?我想起来了,那小子倒也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

“姐夫!”妙锦脸上飞起红云。

“罢了罢了,我看也不会。多少王孙贵胄梦想贴近我家妙锦都不得。你怎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工匠头有想法呢?哈哈哈哈!”

“又不正经了。姐夫再拿妙锦取笑,妙锦可就走了啊。”她故意站起身。

“走吧走吧。正好,竹简不用给了。”

“讨厌!哪能就这么便宜了你!”妙锦重新坐下。

“不说笑了,我与你说说正事。”

“什么正事,妙锦洗耳恭听。”

“过两日我要回南京,那边大报恩寺塔的许多事情还等着我亲自定夺。你也知道,大报恩寺塔是我朝当下的另一项重大工程,至今已经施工七载,马虎不得,许多细节需要我亲自拍板。这回,宋礼也随我一道回去。你跟我去吗?”

“南京我就不去了。北边住久了,南方反倒不习惯。另外,这边还有些佛事需要我打理。”

“好吧,随你。”

“对了,你和宋大人都走了,北京新皇宫的工程,谁来管呢?”

“宋礼的那一摊,北京行在的工部官员已经理顺,日常工作蔡信他们按部就班往前推着走就是了,逢遇什么大事,不是还有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呢嘛,安远侯柳升、成山侯王通都可以帮助解决。”

“那宗室方面呢?是否还是让太子过来主持?”

“高炽不行,我准备派他去淮河巡视赈灾,他一时过不来北京。”

“可这么重要的工程,宗室总得有人在此盯摊吧?”

“高煦这一年来在乐安还算踏实,进步不小,我看他是收了心。前些日子我派他代表我到曲阜祭孔,当地官员奏报,他中规中矩,表现沉稳多了。此时他正在济宁一带游玩,恰好有空。索性让他过北京来吧,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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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工程先管起来,这也算是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妙锦的脸上流露出疑虑的表情。

济宁卫指挥使靳荣在自己的卫所内设宴,给汉王朱高煦践行。

朱恒与王斌作陪。

靳荣向朱高煦频频敬酒。

“汉王殿下此次来到济宁地面,末将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朱高煦道:“孤在这里又是吃,又是玩,叨扰多日,靳将军寸步不离,已经陪得很好了。”

“殿下明日就要离开济宁,末将备了些礼品,孝敬给殿下。”靳荣挥挥手。

士卒抬进来几大箱东西。

“都是些本地特产,不成敬意。”靳荣道。

“礼物就算了,”朱高煦道。“靳将军还不知道,孤刚刚接到父皇的诏命,要孤去北京代他主持新皇宫的营建。时间紧迫,孤连乐安都来不及回了,直接赶往北京城。所以这些东西嘛,就不带上了吧。”

“殿下进京代皇帝主持新皇宫营建?末将贺喜殿下!北京新皇宫乃我朝之千秋大业,殿下是服膺天下的一字并肩王,圣上只有把这个重要的工程交与殿下这样至亲至贵的亲王,才牢靠,才放心!”

“说的好!”朱高煦有些飘飘然。“孤也只是一心想为父皇分忧,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故作谦虚。

“殿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至于末将的这些区区特产嘛,殿下还是要赏个面子,务必带上!”

朱恒插话:“汉王的藩地就在山东,日后见面机会多多。靳将军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靳荣坚持:“礼物虽薄,却是末将的一份心意。殿下若带着不方便,末将就遣人给殿下直接送到乐安王府去。”

“随你吧,”朱高煦道,他转向王斌。“王将军!”

王斌:“臣在!”

“山东都司属左军都督府节制,你也是从左军都督府出来的,与靳将军算是故人。如今咱们落在了人家的地界上,日后你要多多与靳将军沟通啊,有什么事情也好请靳将军大力支持。”

“喏!”

靳荣忙说:“殿下言重了!靳荣诚惶诚恐!殿下怎会需要末将的支持,是末将需要殿下的提携!”

朱高煦大笑:“彼此彼此!”

明日就要去北京了,当晚闲来无事,朱恒和王斌在济宁驿馆内小酌。二人在汉王府中一文一武,实为汉王的左膀右臂,彼此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王斌向朱恒敬酒:“先生学养深厚,跟在大王身边,使大王如虎添翼。了不起啊!王某佩服!”

朱恒端起酒杯:“哪里话,我朱恒一介书生,怎如王将军,曾随大王出生入死,过命的情分,将军才是大王的股肱。”

“哈哈!还是你们文人会说话!马上要启程北上,王某感觉,自打大王接到去北京的诏令,先生便格外兴奋。”

“朱某是为大王兴奋。北京乃圣上的龙兴之地,大王去那儿主持天底下最为重要的皇家工程,朱某当然该为主子高兴。”

“想主上所想,忠心耿耿啊!”

“不敢当,大王有面儿,咱们不是也跟着沾光嘛。”

“说的好!哈哈哈哈!”王斌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两人皆微醺。

朱恒轻声嘟囔:“二十年了,终于要回去了!”

“先生说什么?”王斌没听清楚。

“啊,没什么。”朱恒猛然警醒,发觉自己话多了。

“我好像听见先生说终于要回去。回去?回哪儿?北京吗?先生不是河南怀庆人氏吗?”

“朱某的确是河南怀庆人,可幼时曾随父母在北平住过一段日子。那时的经历至今难忘。”朱恒解释。

“哦,原来如此。来,我们继续喝酒!”

“好了,明日还要早起,今晚就到此吧。”朱恒站起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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