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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玫瑰公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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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之下,地狱使者面上的杀意乍现。

他不是会犯这样低级错误的人。

但与自己缠斗的人步步紧逼,一切的安排都像是为了耗尽他的血液,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引离了黑洞。他也不曾想到,这两个人就在他的眼前无声无息谋划了这一出声东击西。

连阙在血雾的追逐下纵身跃入黑洞,掌心的匕首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刺向那张悬浮在空中的卡牌。

地狱使者周身已被藤蔓重重缠缚,他奋力抬起手想扯下身上这些妄图吞噬他的东西,但这些藤蔓扯落一根便会有无数根再次缠上来,叫嚣着想将他拖入自己的领地。

地狱使者愤怒地扯开扳机口边的藤蔓,目光阴狠地凝向黑洞中的连阙,未有丝毫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在他扣下扳机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却如鬼魅一般来到他身前,竟似毫无顾忌地徒手挡在了枪口前!

地狱使者的瞳孔骤缩,即便他的本意就是要杀了这两个人,但这样的动作还是着实让他一惊。

如此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预想到眼前人的手被子弹炸断时鲜血四溅的场景。可笑的是即便如此,子弹穿过他的手掌后也依旧会按照既定的轨迹飞向那个妄图染指卡牌的人。

短暂的一瞬之后,地狱使者的眸光因眼前人的愚昧再次变得冷冽而讥讽。

他预想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他的唇角刚刚兴奋地挑起,眼前却突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子弹擦着暴戾的火花自枪口飞出,冲破暗色的血雾却并未将那只不自量力的手炸穿,反而带起了一阵极其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炙热的白光在他缓缓收紧的掌心泯灭成烟,男人却似对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毫无所觉。

匪夷所思的是,那颗足以将人打穿的子弹竟在尖锐的摩擦声中渐渐平息,就这样被他牢牢攥在了掌心。

地狱使者不可置信地瞪向他的掌心,眼睁睁看着那枚平息了的子弹落地,那人却按住他掩在重重藤蔓下的肩膀,强劲的力道挣断了数根攀附的藤蔓,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将他转而挡向身侧——

三枚子弹在瞬间齐齐打入他的胸腔与肺腑,他却毫无所觉般死死凝视着那只掌心焦黑的手,瞳孔骤缩:“是、是你……”

同一时间,连阙的匕首冲破了血雾的阻碍,势不可挡地刺入那张散发着暗芒的卡牌。

随着匕首嵌入,卡牌竟如受伤般涌出股股鲜血,就连匕首的触感也如同刺入实体。

地狱使者的话未说出口,生机便一点点自他的眼底消散,他的身体化作沙粒在顷刻间散入风中,就连原本追逐着扑向连阙的血雾团也散入周遭的血雾中,再找不到任何踪迹。

血雾中重新回归寂静,只留下那把枪随着地狱使者身体消散掉落在地。

连阙将匕首拔出,这把匕首是他在藤蔓边随意拾起的,想着它大概是红唇女人或是若紫遗留下的,便将匕首收好在后退中戒备地凝视着面前的卡牌。

“结束了?”

血雾依旧未散,连阙总觉得一切似乎还未结束。

黑洞中卡牌的血液在流逝中一点点渐尽,却忽而发出一阵阵失真的电流声。

“系统错误,监测到编号3199号地狱使者已解绑卡牌,正在搜索及重新绑定……”

“警告,未监测到编号3199号地狱使者,正在尝试重新连接……如无法完成连接系统将判定该副本污染故障,系统将在十分钟后进行副本清扫……警告……”

连阙皱眉打量着面前闪烁的卡牌,原本卡牌中的人影竟随着血液流尽自框架中消失,整张牌只余下空白的边框。

他想起菲姐的话,难道……卡牌一旦开启,即便消灭了地狱使者,卡牌系统也依旧要清理副本?

这个清扫,就是他们所说的含义……所有人都会死?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刚刚沉寂下来的血雾似被某种微弱的震荡波及,每一颗尘埃都在此刻嘈杂的电流声中震颤。

在他锁眉沉吟时,行至他身侧的男人伸出了那只伤未痊愈的手,按在空白的卡牌之上。

“你干什么?”连阙一惊,他似隐隐察觉到什么,忙拉住那人的手臂。

“只是一个契约。”

那人的语气平淡,他垂眸将视线落向自他落掌后便停止了杂音、此刻正吸食着他掌心血液的卡牌。

“如果无法完成卡牌绑定,卡牌系统会判定有人恶意毁坏副本,进行副本清扫。”

他说罢转而看向连阙,目光依旧平静得如同最静谧而幽深的寒潭。

“召唤卡牌一旦绑定,被契约者会受到规则制衡,永远不会做出伤害绑定者的事。”

连阙的目光一窒。

虽然他们相识的这几日自己从没有掩饰过对他的戒备,但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些,还是让连阙始料未及。

见连阙不语,那人收回视线:“卡牌绑定后会再次进入封印状态,只要不重新开启,就不需要契约。”

眼前的卡牌已经吸食过足够的血液,在牌面凝结成一道晦暗的剪影,一如垂眸凝视着它的男人般挺拔坚毅。

预示着绑定已然达成。

“监测到该卡牌已重新绑定,清扫程序终止,三分钟计时后卡牌将再次进入休眠期……”

背身的男人沉默不语,在机械音的循环中,阳光穿过重重血雾,竟在这个宛如利刃一般的男人肩上落下一片温柔的光影。

这一刻,他的身上竟多了几分不该属于他的萧索。

“这么厉害的道具留在这里……”

连阙在薄雾中阳光穿行的光影间垂下眸,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岂不是要便宜了别人?”

男人错愕地转过身,因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怔怔看向连阙。

“要怎么绑定?”

雾气已然渐散,血雾的结界显然已不能再支撑多久。

在血雾散去后,无论迎接他们的是什么,都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眼前这人虽然没有提及他这样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总归不会这样简单就完成绑定。

连阙说罢没有耽搁地走到他的身侧,伸出手触向那张熠熠生辉的卡牌。

在他的触碰之下,卡牌再次发出一阵机械的系统音:

“尊敬的用户您好,恭喜你们成为十九狱的幸运用户,有机会购买S级永久召唤卡牌——地狱使者卡。该卡牌已随机绑定一名地狱使者,您可以通过购买或挑战的方式绑定该卡牌。”

“消费29999积分可直接兑换当前卡牌,请问用户是否要进行兑换,如拒绝兑换系统将自行进入挑战模式。”

连阙闻言微微挑眉,29999积分?购买地狱使者卡牌需要这么多积分?他可没钱购买这样的卡牌。

不过第二点……战胜地狱使者?

连阙瞥向身侧的人,那人却先一步打开面板,毫不避讳地按下了购买选项。

“……”

随着一阵模拟货币碰撞的音效声,一张合约被投屏在两人面前。

文件的末尾正是需要两人按下指印的留白。

连阙没有动作,他虽然不知道积分是什么,但这明显不是一个小的数额。

这人看着刚毅沉稳,甚至在配合中是让他难得欣赏的高手,怎么也看不出是一个会……自己出钱卖了自己的弱智。

那人却显然误会了连阙的迟疑。

“如果你不想签也没关系……”

“可以退款吗?”

那人沉默片刻:“不能。”

连阙看出这人平静下一闪即逝的低落,还是好心提醒道:“我听说积分在副本中是等同于钱却比钱更重要的存在,这些积分不好攒吧?”

那人微微颔首。

“……”连阙不死心地问道:“你还有多少积分?”

那人摇了摇头。

连阙懂了,这人是用了全部的钱把自己卖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积分也不会落入他的账户,而是根据这条规则,被上交给了系统。

连阙本来是对钱或积分没什么概念的人,此刻也为这人感到了一丝肉疼。

“这钱交了是……退不出来的,你不只是签了一个卖身契,就连钱都是你自己出的。”连阙忍不住耗费了难得的耐心:“这钱我收不到,没办法退给你,按你说的这系统黑心的样子也是不可能退得出钱的。”

那人垂下头,声音很轻:“不需要退。”

但连阙说了这么多,他也听出了他并不是要反悔,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他说罢便在面板上按下了自己的指印,将视线落向身侧。

薄雾只余浅薄的一层,阳光在他们的肩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就连地上蠢蠢欲动的玫瑰与藤蔓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连阙在这片如画的风景中,再次遗憾地确认了眼前的人虽然战力强悍,头脑却属实存在缺陷。

他冷漠地收回视线,在面板上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契约签订已完成。”

系统音回荡在空旷的玫瑰园中:“我们拥有最优质的服务,立志为所有付费用户创造最优质的服务体验。请编号4379号地狱使者宣读绑定宣言,完成最终契约绑定。”

系统话罢两人眼前的面板再次一闪,出现了几行文字。

“……”

两人看向面板上的文字同时陷入了沉默。

连阙想起十九狱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前地狱之主所造,又想起这张卡牌坑爹的高额积分,蹙眉问道:“这也是那个前地狱之主做的?”

“……”那人不自然地别过头:“嗯。”

连阙没太在意他反常的举动,却因为他肯定的回答对这个所谓的前地狱之主再添了一笔奇怪的轮廓。

这个人是在所有人眼中厌恶的存在,他创造了十九狱,却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这样看来,大多数人会觉得这或许就是他的本意——扩张领土、聚集鬼魅巩固统治。

但是,自眼前的这个副本看来又非常矛盾,这个副本看似白天与黑夜处处存在危机,但每一次危机都暗藏玄机。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里有一种离奇的割裂感,好像副本的设计者一边想要拉所有人赴死,一边又想为众人留下生路。

再加上这份莫名其妙的必念台词……

“这样的宣言……也难怪这位前地狱之主在这里这么不招人待见。”连阙说着转而看向身侧:“念不出口就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

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身侧面上万年寒霜不变的人却难得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瞥了连阙一眼,便别过头看向面板僵硬地念出:

“绑定成功。”

“尊贵的付费用户……”

男人的声音生硬而勉强,这让原本觉得念白尴尬的连阙生出了一丝兴味,他打量着那人不自然的神色挑唇笑道:“谢谢,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充过值?”

“欢迎来到地狱的第十九层。我是编号4377地狱使者,在十九狱期间我会随时听候您的差遣,也请您珍视保存卡牌……”果然连阙话罢男人的声线变得越加僵硬。直到宣言读尽他的视线落向落款处,刚刚的生硬在顷刻间散尽,他抬起头看向身侧正如看好戏一般望向自己的人。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他记得那座荒山孤冢,那人随手丢下的花,和那一句——

……

听说在人间,死后无人祭拜者只能入地狱门,不能再入轮回。但如果可以……

做个人吧。

……

他的声音喑哑,目光如越过时间的洪流。

“您最忠实的——信徒。”

***

血雾在阳光下悄然散去,被压制后变得迟缓呆滞的藤蔓也有隐隐苏醒的迹象。

飘散在空气间的话让连阙侧目,他眼角的笑意还未收好,便撞入那人深邃的眼底。

连阙收回视线,像是想要打破这不知是不是因为中二念白产生的尴尬,随口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连阙不知名字是否也会是他不愿提及的,思即至此他便转而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说……”

“景斯言。”

男人的声线冷冽,却带着未有半分迟疑的坚定。

终于,投射在半空中的面板显示契约完成,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卡片带着繁琐而诡秘的金属边框,在边框之中,是男人逆光中颔首的轮廓剪影,在剪影之中似有暗红的光泽流动。

紧绷的情绪随着事情暂告一段落终于得到松懈,连阙在一阵阵袭来的困意中将卡牌取下,指尖摩挲过牌面,指腹之下也是如金属一般冰凉的触感。

“完成了?”

连阙说着抬头看向景斯言,却发现他的面上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红。

他的疑惑还未来得及萌芽,便瞥见被自己无意间翻转的卡牌背面,一晃而过的诡异骷髅。

他忙转回视线,在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中重新翻过卡牌,看向那副背面的图案。

同样漆黑的卡牌背面爬满了一道道暗红色的裂纹,这些裂纹指向的中心是一道闲坐的身影,他的身体半隐在黑色的斗篷之下,身后是一柄红色与黑色交淬成的巨大镰刀。

黑色的怨气萦绕在镰刀之上,让整幅画面都充斥着阴森与可怖。

然而更为惊悚的是,这个人的身上没有半分血肉,自黑色斗篷下露出的面部与指节皆是白骨。

死神。

看到这幅图案时连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名词,但画面中莫名的熟悉感却让他的脑海一阵闷痛。

四周重归了寂静,只听得到不断回荡在胸腔间的心跳。

“小心。”

清冽的声线将他拉回现实,身侧的人已然拉住他快速避开向他们缠绕而来的藤蔓,穿过如浪潮一般翻涌的玫瑰花海向外奔去。

红雾散去,藤蔓已然渐渐恢复意识发狂般向着天空疯长。

“你先走。”

连阙终于恢复了意识,他示意景斯言借助藤蔓的遮掩暂避,在藤蔓缠上他的前一瞬,挣脱了束缚一跃跳出花海。

等待着他的是面色铁青的文森瑞和几名被吸引来后留守在花园边的地狱老人。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文森瑞暴怒质问道,只见他指向的玫瑰园,藤蔓渐渐停止暴动与疯长后露出了本来的模样,原本被大火侵蚀还未完全恢复的花园此刻只余满目狼藉,大片藤蔓被腐蚀斩断。

在文森瑞的身后,是其他人或掩饰或毫不避讳的觊觎目光。

连阙不着痕迹的侧目,从藤蔓中逃出后景斯言便再次不见了身形。

他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彼此都知道,在血雾中的藤蔓与文森瑞失去联系,只要他不承认,文森瑞是无法断定一切与他有关,自然受到规则的制约无法动他半分。

至于其他人……怀璧其罪或许才是如今他面临的最大困境,未到紧要关头,景斯言不出现反而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他的指尖无意划过口袋中金属质感的卡牌,遗憾地说道:“文森瑞先生,对这件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文森瑞暗暗压下上挑的唇角,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也正死死定在连阙身上。

周遭围观的人纷纷露出了遗憾而鄙夷的目光,他们刚刚一直在文森瑞身边,大家通过文森瑞的表现都已对他“不了解血雾内发生了什么”有了初步推断。

而文森瑞等了这么久、恨不得将连阙拆吞入腹,却在他真的出现后只是质问却未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些都足以证明,未在文森瑞的监控下违规,他有可能也会被规则限制无法进行攻击。

但是,一旦连阙因恐惧而承认了自己存在违规行为、伤害了这些玫瑰……

众人看着连阙此刻的神色,便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这个人恰好得到了卡牌,他们无法杀他,凑巧的是他不小心被文森瑞杀了……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所以,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待这个人被文森瑞杀死。

若紫将红唇女人安置好后匆匆赶回花园,看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她苍白了面色正想大声提醒,便听连阙声音随意而懒散:

“刚刚里面出现了两张召唤卡牌,我本来想阻止他们在花园打斗,但是很遗憾没有成功。”

他说罢微微侧身,当真满含遗憾地看向花海。

众人见状神色各异,连阙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们惊疑或不信的目光,也忽略了文森瑞涨红的脸,快步向公馆内走去,身后还传来文森瑞关于他的花园里没有什么卡牌的咆哮。

连阙旁若无人地走向公馆,面上带着刀疤的阴鸷男人还是挡在了他的面前。

“两张卡牌?”

连阙停下脚步,对他的问话不置一词。

“你真的没拿到卡牌?”刀疤男再次压低了声音冷冷问道。

“你觉得我能打败两位地狱使者?”

刀疤男的瞳孔皱缩,声音也带着隐隐兴奋的颤抖:“你是说两张……地狱使者?”

小心围在文森瑞身边的人闻言齐齐向两人看来,竟不约而同地丢下文森瑞再次将连阙团团围住。

“是单次召唤……还是三次?”这些人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连阙挑了挑眉,对卡牌有了重新的认知。

他随意揣在口袋中的指尖愉悦地划过卡牌边缘,这张卡牌没有说过使用次数,那就应该是……

“永久。”

这一下,原本喧闹的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连阙看着这一幕,再次补充道:“他们刚刚两败俱伤。”

刀疤男丢下连阙快步走向若紫,在她惊慌欲逃走的脚步中轻松控制了她:“他说的是真的?”

若紫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骗了我,你会知道后果的。”

他说着扔下若紫,竟是并未顾及文森瑞还在现场便同身侧的几人快步向花海中走去。

“你们去干什么?!”被众人无视的文森瑞愤怒地咆哮道。

“采玫瑰。”刀疤男敷衍地丢下一句话:“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玫瑰的。”

若紫惊讶地看向那群走入玫瑰园中的人,在文森瑞的面上瞥到了一闪即逝的怨毒,她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便被连阙拉着向公馆内走去。

“玫瑰采好了?”

“采好了,我们几个的都采好了,小鱼……哦,就是口红颜色很红、刚刚跟我一起逃出去的那个人,她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若紫又问道:“你没受伤吧?”

连阙示意若紫上楼,他没有受伤,但刚刚在血雾中他的确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只觉得困意侵蚀。

“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两人刚刚走上楼梯,便被拦住了去路。

连阙的目光扫过台阶上的人,便移开视线自他身侧走过。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去玫瑰园了吗?”沈逆故作惊讶地说道:“以为他们是相信了你的话?”

他跟着两人一同向楼上走去,一边继续说道:“因为即使你说谎了,卡牌在你手上……他们也有信心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副本。”

连阙终于停下了脚步:“所以呢?”

连阙的目光平静,反倒是让沈逆噎了一下,但意识到连阙早就猜到了这些,他的目光变得越加兴奋:

“他们有那么多人,可你有什么呢,这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小朋友?……不如我们合作?”连阙瞥过身侧的若紫,又转而看向沈逆:“你在这里等一下。”

他说罢便示意若紫继续上楼,自己也跟在了若紫身后。

沈逆见状目光一闪,因连阙的反应当真乖乖站在原地目送他将人送上楼。

“呆在房间哪也不要去。”

两人穿过长廊走到若紫的房间门外,见连阙的神色肃穆,若紫也忍不住正色点头。

连阙在离开前像是又想起什么,不知景斯言此刻还在不在、能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是问道:

“末世时期,有没有人的异变能力是与电或雷电相关的?”

若紫跟在他身后,闻言认真思考片刻:“大概电鳗之类的生物变异可以做到吧,不过确实没有听过这类的异化人……”

景斯言那样的人,如果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绝不会寂寂无名,如果他生在大末世时代这样的能力也一定会随之流传后世。

但在后世出生的若紫却说她并未听过这类异变……

是他理解错了他的异变,还是那个人并不是生存在曾经的末世时期。

见连阙不语,若紫疑惑地停下脚步:“怎么了?是跟这个副本有关吗?”

连阙没有回答,他示意若紫回房间,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若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忙叫住连阙,又将一样东西小心放入他的掌心:“这个是你那位朋友的,刚刚多亏了他,能不能麻烦你帮忙跟他说声谢谢,还有……也要再跟你说声谢谢的。”

见连阙未语,若紫忙催促道:“你快走吧,不是还……”

“嗯。”

若紫想起沈逆的话目光不禁黯然,她强打起气来正打算跟离开的连阙道别,却发现他……并没有原路折返,反而走向走廊另一侧的楼梯。

“你去哪……”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连阙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下意识闭了嘴,那人竟打着哈欠懒散地继续顺着那条狭窄的楼梯向下走去,哪里有半分去找沈逆的意思。

所以……他就没打算去赴沈逆的约?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因为沈逆一句话而产生的烦闷竟一扫而空,她一溜烟地钻进房间,按照嘱托将门牢牢锁好。

连阙回到房间,想着刚刚景斯言的伤势再次摸出卡牌,但无论他怎么召唤卡牌都没有半分反应。

他疑惑地打着哈欠,最后实在没能抵抗住困意还是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在他身后的暗处,被召唤出的人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却已半隐着身型不知静立了多久。

***

连阙渐渐转醒时室内的光线很暗,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是什么时间。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房间的窗子竟被衣柜和窗帘遮住,就连原本床边的桌子也被抵在门前。

这些事情是谁做的并不难猜,但想到自己睡着以后有人试图破门而入,那个干什么都一本正经的人竟将门和窗都堵住,他就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醒了醒神坐起身,有什么东西自他的袖口滑出掉在床边。

那是一颗糖。

连阙将糖拾起,掌心的触感却与其他糖不同,包装纸内的糖已然碎裂成几块。

若紫说,景斯言用这个救了她?

但是,自己曾经问过他要不要糖,他可是拒绝了的。

该不会他其实是喜欢的,表面拒绝以后又自己偷偷去大厅拿了糖?

想到这,他把玩着手中的糖状似无意地问道:“不是不喜欢?”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回答,他走到衣柜前轻轻拍了拍:“谢了,但是现在我该怎么把它挪回去?”

静默片刻,那道熟悉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他走到连阙身边轻松便将衣柜抬起放到一边,又将挡在门前的木桌挪开。

这些分量极重的东西到了他的手中竟轻得仿若毫无重量,连阙打量着他的动作,又将视线落向他受伤的地方。

他记得原本景斯言的肩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此刻他肩处的衣物竟已完好如初,也看不出伤口如何。

连阙凝神再次看向记忆中他身上其他受伤的几处,竟如同换了一件全新的衣服,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不知他是否是换了衣服,连阙在疑惑中拉过对方的手——尽管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卡牌之上,但他记得他的手心处也有一道极重的伤口。

思及至此,他握紧对方的手腕仔细查看。

细看之下,那人的掌心依稀可见一圈狰狞的疤痕,疤痕内侧是犹如新生的嫩肉。

几个小时前的伤口此刻竟已然恢复得七七八八,这倒是与破开封印的人伤口快速愈合十分相似。

景斯言在他探寻的目光中不自然地自他的掌心抽回手。

他摸出一把枪,熟练地在指尖翻转后递向连阙。

“还有三发子弹。”

连阙未接枪,兀自问道:“是卡牌内有恢复机制?还是……”

他的问题还未问完,景斯言便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连阙无所谓地再次拉过他的手,将那颗碎了的糖塞进他的掌心,而后才自他的手中接过枪。

这把枪是地狱使者遗留下的,从这些人身上的武器来看副本或许没有限制武器的携带、或是有什么办法能将武器带进来,他把玩着手中的枪,交代道:

“若紫还给你的,她让我帮忙跟你说声谢谢。”

景斯言再次应了声,低着头将糖放进口袋。

连阙打量着他在依旧昏暗的光线下耳尖泛起的薄红:“耳朵怎么这么红?”

他靠近的动作让景斯言后退了半步,却依旧保持着礼貌而恭敬的态度。

如今刚过收花时间,门外依稀可以听见类似桌椅挪动与地面的摩擦声,就连交谈声也似压得极低,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连阙收回视线戒备地来到门边,在他睡着的时间内不知道门外又发生了什么,但看那些人沉不住气的模样,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想到自己睡着期间曾有人尝试进入房间,连阙谨慎地查看门锁情况。

正当他打算小心按下门锁时,却有另一只手按住了门把手,一阵极其细微而古怪的声响后,景斯言缓缓拧动把手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我就断了你的手,你要知道……这里可没有规则规定不能伤害NPC。”

“老实点,文森瑞的女儿是不是你杀的?尸体藏在哪了?”

“别、别这样,万一他报复我们……”

……

尽管远处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门打开后连阙依旧听清了他们的谈话。

连阙透过门缝向声源望去,一群人正站在大厅连接楼梯的地方,竟然当真胆大到将管家捆在了一把木椅上严刑逼问。

木椅上的老管家目光浑浊,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极多,却未见他有半分挣扎,他只是抬起头僵硬地看向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不置一词。

近处的门锁之上挂了一串不知从哪里来的铃铛。

就算他再小心谨慎,只要他推开门,铃铛发出的响声也一定会惊扰远处的众人。

景斯言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他拧动的门锁外,铃铛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连阙将门推开,身后的人便再次隐去了身形。就在他静听的时候,楼梯处的几人却突然因意见不合发生了冲突,手持刀具的人当真将手中的小刀刺向老管家的手臂。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刀尖划破那条手臂上苍老的皮肤,竟未留下半滴血液,反而发出了与铁器摩擦的声响。

刀锋过后,众人的慌乱如被按下了静止符,都不约而同地凝视着管家的手臂。

那层干柴一般枯瘦的皮囊之下并非骨血,而是包裹在人类皮囊之下的机械。

刀疤男人夺过那人手中的刀,不动声色地在老管家身上划出几道细小的伤口,无一例外,这些伤口都未流血,皮下也只有冰冷的机械。

一时间,众人的面色竟不约而同地变得微妙而难看,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愿想起的事情。

“难怪他房间就那么小……除了一盆枯死的花就是一堆奇怪的电线!”不知是谁不可置信地低喃道:“竟然只是机器人……那就不可能是他杀了文森瑞的女儿。”

“谁说机器人就不可能了。”刀疤男人将夺过的小刀扔到一边,神色中带着隐隐的怒意。

“机器人不能杀人?你们有几个不是死在那个机器人手里?”A2那对情侣中的女人咬着牙低吼道。

男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般地拍了拍,充血的双眼却已然揭示了他此刻的愤怒:

“他不过就是最高裁决院的走狗,但将咱们困在这里的还是那个肮脏的地狱之主,如果有天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会拧断他的头去喂狗!”

“好了!都少说两句。”刀疤男人厉声制止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倒不如先想想怎么活着走出去再说。”

众人这才面色不善地闭口不语。

连阙观察到这几人身上都受了伤,尽管伤口经过处理,却还是不难看出他们在花海内必然吃了不少苦头。

“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试试。”人群后,一道怯怯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觉得尸体很有可能在二层。”

只见众人背后的楼梯上,沈逆搓着指尖在所有人将视线落向他后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按理说房子每层对应的房间不是应该相同大小?在这里二层的房间看似比一层要大,其实却比一层少了一个房间。”

“而且……这样的格局即使某一面墙厚度不同仅凭肉眼也很难察觉。所以……尸体会不会被藏在墙里?”

沈逆的声音带着怯怯,说出的话却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众人。

曾经有人对房间大小提出过怀疑,但是他搜查的是一层的房间,那个人忽略了二层房间虽大,其实却比一层少了一个房间。

所以如果墙内暗藏玄机,极有可能不是在一层而是在二层。

“对!尸体、尸体一定在墙里!”人群中不知是谁跟着附和道。

所有人似乎都在因为第四天即将结束而躁动,纷纷四处寻找趁手的道具。

“别这样。”情侣中的女人看着众人这抚模样胆战心惊地制止道:“就算现在门锁了文森瑞进不来,但谁能保证你们毁了墙就不会受到反噬。”

“不然在这里坐以待毙?”有人不屑地推开她,众人便跟在那人身后逐一向楼上走去。

她正焦急地想拉住自己的男朋友,便被另一只手拦住。

“这样辛苦的工作就交给他们吧,我们在这里看住管家。”沈逆安抚般拉住她,转而对上楼的几人嘱咐道:“你们多加小心。”

女人只得惴惴不安地看着男朋友跟随众人上楼,沈逆则不慌不忙地拉着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沈逆不着痕迹地看向幽暗的长廊,混乱将息中长廊静谧而深邃,没有半个人影。

“我忽然想起有个东西落在房间了,你在这里等一下。”

女人一直不喜欢这个看起来就软弱一直想依附其他人的男人,此刻的心思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全然没有察觉沈逆的语气已然不复刚刚的软弱怯懦。

……

连阙自另一侧的楼梯摸上二层,众人竟不约而同暂时避开了死过人的房间,从尚有人居住的房间内开始查起。原本住在二层的人回到房间搜索,一层的则敲响了其余闭门的房间。

他遥遥望去,B3房间的钥匙依旧不知所踪。

不过因为他处于文森瑞房间的正上方,且那一侧仅有一个房间,众人也没有将它划入搜索的范围。

连阙隐在暗处,悄然静听着叩门的声响。

在他身侧最近的便是若紫的房间。

然而无论那人如何敲门,房间内都没有半分回应。

“这间房间的人在装死?!”敲门的正是刚刚A2房间情侣中的男人。

“先去其他房间。”刀疤男人吩咐后便推开B4房间为他开门的人,径直闯了进去。

A2房间的男人低咒了一声,转而走向无人叩门的B2房间。

连阙进入过文森瑞的房间,他自然知道莎莎的尸体就在那间房间,他们就算在二层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小女孩的尸体。

但是,连阙没有将这些消息告诉给任何人,是因为他从那时便察觉到有人在他之前进入过文森瑞的房间。

他一直在想,除去第二天死的那个人,还有谁、在什么时间进过文森瑞的房间,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其他人只字未提。

无论有几个人,都绝对会有沈逆。

沈逆的室友并非死于变异植物,那他的死因只有两种,一是被其他人杀死,二就是触犯了小女孩莎莎的禁忌。

在他未等到莎莎的那晚,如果莎莎去了A1房间,就代表当晚沈逆并不在房间,根据其他房间人数守恒规则他也只能是去了文森瑞的房间。

一个已知小女孩尸体在哪的人,以这样的借口让众人去查看二层的房间是出于何种目的。

如果今□□问管家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他极有可能是在利用这些人帮自己探路。

绑住管家如果是因为看到他测试管家时起了疑心,那沈逆目前找到的线索几乎与他持平,他唯一尚未接触到的,恐怕就是……

有关于莎莎的线索。

公馆内不会每个人都遇到莎莎,如果副本要守恒,就会为没有在夜晚见到莎莎的人留下线索。

就如那本被文森瑞夺走的日记,如果墙内还有其他线索……

但连阙总觉得问题不会这么简单,沈逆也绝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寻找线索。

就在他沉吟之时,A1的男人已然走到了B2房间门外。

正是红唇女人的房间。

然而那男人正要敲门,抬起的手将触及门时,门却自己敞开了一道缝隙。

男人疑惑地推门走了进去。

连阙皱眉观察着这一幕,正打算穿过无人的走廊跟上去时,他却突然只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自己。

在这片黑暗中犹如狩猎中的野兽,目光贪婪而危险。

连阙戒备地转过身,身后却只余一片黑暗,没有半个人影。

走廊中依稀传来几个房间内的交谈声,和确认墙面时偶尔指节极轻的叩响声,连阙侧耳去听,竟在这些干扰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沙沙声。

连阙确认身后没有人,他仔细分辨着已然消失的声响是在何处听过,又重新将视线落回走廊另一侧尽头的B2房间上。

他快步穿过走廊,放轻了脚步来到B2房间门侧。

在他刚刚分神的时候,B2房间竟进入了另一名不速之客。

那人正站在进门后不远的地方,同房间内的男人说话。

“这个房间里的人怎么不在?”沈逆的语气清甜,带着隐隐的懵懂与笑意。

“我怎么知道。”A2房间的男人却不吃这一套,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不是说要和兮兮在楼下看管家?”

“我也是男孩子嘛。”沈逆像是没有察觉他语气间的冷漠:“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说着便也在房间的墙上敲敲打打,像是当真在认真寻找不一样的墙面。

沈逆有副天生的好皮囊,即便同处一室的男人对他没什么好感,也稍缓了语气。

“想帮忙你就去那些没人搜的房间。”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重物一下下敲击向墙面的巨响。

“我一个人害怕。”沈逆的语气畏惧,动作却没有半分萎缩地走进了卫生间。

连阙屏息望去,自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卫生间的一角,但也未见红唇女人。

他不知道沈逆的目的,这是红唇女人的房间,沈逆也极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但他进入卫生间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反而听到他在墙面认真的敲击声。

连阙正仔细静听,忽然听到沈逆惊讶地声音:“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

A2房间的男人闻言急忙拎着他在楼下找到的砍柴斧走进卫生间。

他在沈逆所在位置的墙面敲了敲,又对比了旁边其他位置的敲击声响,神色也变得紧张而凝重起来:“我去叫他们过来。”

“不用吧。”沈逆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角:“如果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他们等下来了白忙了一阵一定会把气撒在我们身上的。”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抱臂瑟缩了一下。

A2房间的男人果然迟疑了,他们这些人虽然结盟,但谁又不是各怀心思。

不光是那个喜怒无常刀疤男人的迁怒,更重要的是,此刻谁都知道只有掌握更多线索的人才更有筹码、生存几率也会更高。

而且,其他房间不是也有人自己动手了,与其将其他人叫来……不如先独自查看墙后到底有什么。

这样想着,再次确定位置后他便示意沈逆退后,抡起斧头砸向那面墙。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连阙陷入了极其不安的境地中,几处砸墙声更是将他的思路扰乱得一塌糊涂。

但是——声音。

砸墙的声音,刚刚在楼梯听到的奇怪声响,还有……

各种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逐一浮现,连阙在各类的声音中努力回忆着那样熟悉的感觉,终于……

他猛然记起,刚刚在走廊听到的声音,正是与他每天夜里十二点前夕总能听到、却在十二点钟声敲响时消失的诡异声响相同!

那种类似摩擦的沙沙声——

连阙忙想出声制止,房间内却已然传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啊!!救命!!”

被砸穿的那块墙皮之下露出一条残破生锈的管道,就在墙块脱落露出管道的瞬间,一条条漆黑的藤蔓自管道中钻出缠绕到男人身上。

男人手中的斧子落地,他被层层缠住向那快管道缺口处拖去。

“救……”

被拖拽中倒地的男人下意识抓住了沈逆的脚踝,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沈逆便已一脚踩上他覆在脚踝的手腕上。

“真脏。”

男人痛苦的神色因不可置信而变得狰狞,沈逆却碾动脚尖,面上怯懦的神色不复,只余下满眼的狠戾:

“这么恶心的东西,就算丢去喂狗……狗都不会想吃。”

A2的男人因为这句极其熟悉的话怔在原地,忘记了疼痛一般抬头瞪向眼前的人:“你、你是那个地……”

沈逆却已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这一脚的力道竟让那人彻底失去平衡,被躁动的藤蔓瞬间拖向断裂的管道口。

“提他的名字,你也配?”

藤蔓在下一瞬以极强的力道将那人拖入细窄的管道,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声。

一名高大的男人竟就这样被生生从缺口不大的墙面拖入细窄的管道。

藤蔓仍旧在愤怒地挥舞。

“我没有说你是狗。”

沈逆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擦去溅落在脸颊的血,他愉悦地打量着墙上暗红的痕迹,如同在欣赏一幅价格不菲的名画。

又不着痕迹地转过头,看向大敞的房门。

男人的惨叫声已经吸引了其他房间的人,在他们各自冲出房间前,连阙便已然推开了身后B1房间的门钻了进去。

B1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纱帘朦胧地落下一道光影。

这间主人已死、本不应该有人的房间正中摆放了一把木椅,木椅之上,正是被牢牢捆住已然失去意识的红唇女人。

然而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连阙在这个房间内捕捉到了另一个人细微的呼吸声。

就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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