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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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院里都是这么吃的。”
看着林泽皱着眉头，王氏这才嗫嚅后说了句话。
王氏本是勾栏一等一的瘦马，京城几家花柳之地的头牌都比不上其貌美，嫁入府中生下了林浅姝后，年老色衰起来。
尽管如此，还依稀能从面容中瞧出当年的姿色。
林泽是那样骄傲的公子。
他从未想过，将军府姨娘的吃食畜生都不如。
林泽静了下，问林浅姝：“四妹妹院中也是这般吗？”
林浅姝此时已坐好，她垂着脑袋轻应了一声。
看到林浅姝这副畏惧他的模样，林泽心里无缘无故起了一股郁气。
他像是会吃人吗？妹妹都不敢看他？
林泽憋下这口气，看向了一旁的小厮，小厮跟了林泽这么多年，自然知晓林泽是什么意思，很快就撵着这个丫鬟婆子从门外进来。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公子开恩！”
几个下人很会见风使舵，噗通一下不带犹豫跪在林泽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林浅姝目光落过去，看见便是这几人不见掩饰的怨毒。
公子往日里不是不管这事吗？今儿个怎么管上了？定是这小丫头片子给公子告了什么状！
他们懒散惯了，伺候不受宠的姨娘姑娘没什么好处，都是能偷懒一点是一点。
“让四姑娘原谅你们。”林泽冷哼。
几人一愣，又是向她哭哭啼啼。
伺候王氏的是一个老妪，老妪梳着油到发亮的发髻，一个劲儿地磕着脑袋：“我照顾姨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四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
“四姑娘，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四姑娘放过奴婢吧！”
另外两个丫鬟也是哭作一团，看起来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惜。
林浅姝柔柔笑了一下。
下人们松了一口气，她们知道，像这样的大家姑娘耳根子一向很软，这件事差不多要算了。
可她们的心还未完全落下，便听见少女声音轻软地对林泽道：“二哥哥，把他们发卖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林泽诧异地看了眼林浅姝，应了声：“好。”
下人们难以置信。
可林浅姝神色未变，不再管她们如何哭喊，拉着王氏往屋子里去。
两人唠了好一会儿，林浅姝才打算离开回府。
“想说什么吗？”
沈晏君是跟着她一起去王氏院中的，一路上，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好几回了。
沈晏君听见林浅姝的话连忙垂下了眸子，轻晃了下脑袋。
“你待这的日子并不会长，也不需要对我防备什么。”
她顿了顿说。
沈晏君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而后才缓缓道了句：“姑娘就这么想要小的离开将军府吗？”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林浅姝就示意他噤声。
沈晏君的眸色动了动。
他随着林浅姝的目光看向了院子中不远处的人，那人穿着官服，鬓上微霜却步履如飞。
林浅姝对沈晏君道：“那是镇国公，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沈晏君刚要离开，林浅姝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声音轻软：“你这个东西我先拿去了？”
沈晏君身体僵直，下意识点了下脑袋。
林浅姝便指尖勾了勾从他颈上撤出
说完，她便往一旁的凉亭走去，明显是要等镇国公出来。
看着林浅姝的背影，沈晏君目光贪恋，几乎一刻也不想移开。
上一世，他闻她欢喜桃花，便在院中种满了桃树，哪怕在冬天，他都将纸桃花一朵朵缀上枝头，将满院桃花装点得热烈。
就是希望有一日她能看见。
可他再也未等到那个时候。
再次听见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死在了红砖朱瓦之中，那囚笼一般的皇宫里。
他飞奔回去，看见了她的尸体，她紧闭着双眸，再也不会醒来唤自己一句“小哥哥”。
也再也瞧不见那么多漂亮的桃花。
“国公大人，请留步。”
镇国公刚谈完事情从将军的院子里出来，便听见有人在唤他。
他顿了顿步子，让林浅姝追了上来。
林浅姝整理好呼吸看向镇国公，脸上镇定自若：“我拾到一样东西，不知国公大人是否识得？”
再明显不过的搭话。
镇国公看了眼她：“将军府的四姑娘？老夫可不认为……”
你能捡到什么让我看得上眼的东西。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少女张开手心，其中的东西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块小木牌。
木牌上花纹繁复，京城高门沈氏一眼就能看出这木牌出自他们手中，因为沈嫡氏人手一块，这块应该属于当年名动京城的沈氏大小姐沈清娇的。
沈清娇是沈氏的一颗明珠，是飞入皇宫的凤凰，是已逝的沈皇后。
她八月怀胎去上香，谁知遇逆贼绑架，在逃亡中诞下皇子，将皇子藏好去引开贼子。
谁知，再返回时，皇子没了踪影。
沈皇后不久被迎回宫中，可由于太过抑郁，不久便是去了。
这块木牌该是和皇子放在一起的。
镇国公神色震动。
“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礼数，从林浅姝手上拿起木牌便是细细端详。
林浅姝回答条理清晰：“我昨日从街上救了一个奴隶，这奴隶死死护着木牌不肯松手，我便拿过来仔细瞧了两眼，发现这上面可是沈氏的标志。”
上一世，她闻镇国公从街上带回了圣上失散多年的龙子，但确实没有料到沈晏君在这之前会过得如此之惨。
现在刚巧能够圆了因果，沈晏君也少受了不少苦。
镇国公与夫人恩爱传为佳话，而此夫人正是出自高门沈氏，是沈清娇的闺中密友，镇国公自然会在此事上帮上一把。
在站队时，也站在了沈晏君一边。
尽管这木牌是真的，镇国公还是恍惚，有些难以置信遗落民间多年等我皇子就这样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
林浅姝也不想多说什么镇国公怀疑她别有用心，干脆让一旁的书墨带着镇国公去见沈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