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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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云海翻卷,将那秋日里的温暖阳光尽数遮挡。
天地之间,狂风乍起,带着一股幽冷的气息和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平铺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一颗大到无法形容的巨蟒头颅,单单只是看着那个头,就能猜测出那巨蟒何其庞大,恐怕足有千丈来长,横盘在山林之间就如同一方小山一般。
巨蟒身上,遍布这青黑色泽的鳞片,每一枚鳞片都有数丈大小,表层流溢着荧光,流露出坚不可摧的感觉。层层鳞片堆积在一处,仿佛一层鳞甲一般将那巨蟒牢牢护住,寻常手段根本不可能伤其半分。
那巨蟒不断的吐着信子,黑色的蛇信如同一条双头黑蛇,狰狞可怕之余还散发着浓重的腥味,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巨蟒双眼皆是碧绿色泽的竖瞳,冷幽幽地不带丝毫情感,反而是有着无边的凶戾和杀意在堆积,散发着让人察之不详的阴森。
头颅顶端,生长着一根十数丈庞大,足有三人合抱的血红独角,独角之上,有无数血色纹路蔓延,似是有着无边玄妙,那诸多血色纹路,更是散发着淡淡的血光,将周围这突然间阴暗了不少的山林,都渲染出了一片血色。
而在那血色尖角顶端处,隐约间更有着一股锋锐气息吞吐不定,将那上方的天地元气都撕裂而开,看的易晨一阵心惊肉跳,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虽然事态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糟糕,这头血幽虺还没能踏入高他一境的天元境界,但是从气息上他可以感觉的到,这头血幽虺的实力仍旧是要高出他一线,虽然他手段多多,但是真要打起来,谁生谁死那都得打过才知道。
而且这血幽虺最可怕的还不是它显露出来的实力,而是它那堪称毁灭的剧毒,如果被那东西沾上,哪怕易晨有着不少保命的底牌,也绝对是极大的麻烦。
“哎,真是虎落平阳啊!”易晨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这要是以前,区区一头化元境的妖兽,翻手之间就成齑粉,绝对没有半点悬念。
“按阿叔他们速度,想要离开这里起码得两柱香的时间,看来,我得在这拖住你了啊!”易晨吐了一口气,而后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只见他手掌一翻,一枚古朴的青铜方印便是出现在了手中,望空一抛,一寸见方的小印顿时间迎风暴涨,眨眼间便有百丈庞大,一道道荧光宛如星河一般环绕在铜印四周,散发着极为柔和的光芒,十分绚丽。
那血幽虺也未曾站着挨打,起先它不过是察觉到这个渺小人族的身上,有着可与它媲美的气息威压,出于妖兽的本能,它想先试探一下这个人族的实力,所以没有贸然进攻。
毕竟对付一个对自己有着不小威胁的东西,一般妖兽都不会率先进攻,那样会暴露破绽,容易阴沟翻船,不仅妖兽是如此,就连那些智力低下的野兽也不例外。
但是见到这个人族突然出手,血幽虺也是顿时瞳孔一缩,幽冷的竖瞳中泛起了丝丝忌惮。
从那方青铜方印之上,它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这让它顿时就慎重起来。
“镇压!”易晨眼中冷光掠过,手掌猛地往下一拍,那方青铜方印也是跟着骤然坠落,约莫足有十数万斤的铜印,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朝着那血幽虺当头砸下,掀起了浩荡狂风。
血幽虺抬头,目光锁定了那尊铜印,血盆大口张开,森森獠牙宛如枪矛倒竖,泛着寒光。
而后在易晨的目光注视下,血幽虺口中有着滔滔血光汇聚而来,随后喷射而出,直接轰向了那从天而降的百丈铜印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血光铜印轰然相撞,百丈铜印悠悠转动,那铜印四周如同星河般的光流也是慢慢落下,隐约间有着璀璨如星光的火焰升腾起来,慢慢的炼化着那血色光柱。
血光射出的那一刻,天地之间尽是血色一片,再加上呼啸不绝的冷风,显得阴森可怖。
当那铜印上的光流落下,星光火焰开始灼烧那血光之时,天地之间竟然隐约间有着血色雾气飘荡,那雾气所过之处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山石土壤,都无声无息的腐朽破碎,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给磨灭了一般。
看着那飘荡而来的血色雾气,易晨也不敢怠慢,手掌结印,顿时间一道道雷霆凭空浮现,相互交织化作了一方雷霆屏障,宛如一个光罩扣在地上,将那血色雾气尽数隔离在外。
易晨清楚,这便是血幽虺之毒,霸道绝伦,破灭一切生机,此时此刻即便是他沾上了一星半点,如果不付出血的代价,也绝对逃不出一个死字,即便是他巅峰时期沾上了,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好家伙,如果不是有师哥送我的这尊小翻天印,今日恐怕连拖都拖你不得。”易晨盘膝而坐,体内元力护照而出,尽数灌入到那方铜印之中。
随后本就大有百丈的铜印,竟然再度膨胀,体积足足翻了一倍不止,那垂落下来的星光火焰也由不过三寸来高的火苗,变成了数米的火焰,一起一瞬间那血光也是不断的发出哀鸣,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
易晨的这方小翻天印,乃是当年他生辰之时,他那位师兄所赠,因为他师傅只有他们这两个徒弟,所以他们师兄弟两个也是关系极好,宛如亲兄弟一般。
因为他性格跳脱,经常外出游玩,他师兄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才送了这尊小翻天印为他防身,尽量护他周全。
为了他,他那位师兄耗费了无数的天材地宝,仙铁神金,以他们宗门镇宗之宝之一的翻天印为蓝本,炼制了这方强横到了极点的小翻天印。
据说当时为了这东西,他师兄请了宗门十数位精通炼器的长老一同出手,耗时良久才得以成功,而且在这小翻天印成型之时,十几位长老还将宗门中数十道威力极强的阵法打入了其中,对敌之时更填威力。
当初他能在那诸天禁地的大凶之中脱身出来,这小翻天印可谓是功不可没,如果没有这法宝替他挡了那最后的一击,他能不能从那里全身而退都是两说之事。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小翻天印遭受重创,跟他差不多都是处于了极度虚弱的状态,距离那巅峰之时差了十万八千里,要不然就算他实力大损,无法催动这法宝,但如果是小翻天印完好无损,哪怕只能动用一成力量都足以让这血幽虺死个七八十几回,哪里还用这般苦斗。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血幽虺厉害,易晨才没有多做无用功,直接一个照面就动用了自己最强的杀招,直接祭出了这小翻天印。
冲天而起的血光,在那星光火焰的灼烧之下被一丝丝的炼化,甚至于整道血光都有崩塌破碎的趋势。
这小翻天印毕竟是易晨手中最为强大的法宝,此时祭出,血幽虺只是以本身元力底蕴硬抗,那自然是要落入下风,除非他也有同样强大的法宝或者武学,否则绝不可能打败易晨。
毕竟易晨此时的实力不过低它一线,差的并不是太多,再有小翻天印在手,那自然是极稳妥的,当然这是指正常情况下。
本来易晨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看到血幽虺头顶的独角时,他就知道这情况要不正常了。
那血幽虺头顶的独角,乃是其血脉返祖,体魄进化的象征,同时也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当易晨看到那根独角时,脸色会变得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难看了。
易晨很清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头血幽虺如果能等到那株血玄参长成,将其吞下,就能省去诸多苦功,可以瞬间突破一个大境界,同时血脉进一步返祖,进化成蟒蛟。
但是问题就是出了那么一点意外,易晨他们把人家的血玄参弄走了,这如何能不让血幽虺怒火滔天。
不过其实就算是没了这株血玄参,以眼前这头血幽虺的血脉而言,要想进化到蟒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相比于拥有血玄参而言,那无疑是要多出好几倍的时间,多出数百上千年的时间,花费更多苦功去修行。
更何况这头血幽虺守护这株血玄参已有数百年时间,此时此刻,它根本不可能放弃那株血玄参,除非易晨能拖到铁山他们走的足够远,那些痕迹彻底消失,让这头血幽虺无迹可寻,否则不论如何,这血幽虺必定要去夺回那株灵药。
铁山离开的时候,易晨就把那株血玄参让他们带走了,同时封住了那株灵药的气息。他知道如果那东西在他手里,今日他跟这头血幽虺必然要分出一个生死,根本不用想着逃跑那回事。
所以他此时只需要拖住这妖兽,等到铁山他们的气息彻底散去。
“吼!”
血幽虺落入下风,瞬间暴怒,口中血光顿时间再度暴涨,硬生生顶住了那星光火焰的灼烧炼化。血幽虺灵智极高,它能察觉到,眼前这个人族只是为了拖住它的脚步,它所需要的血玄参,并不在他手中。
所以才施展了极其凌厉的杀伐手段,将它钉在这里,为的就是让那几个拿走了它血玄参的卑鄙人族逃离此地。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它发觉它跟血玄参的联系已经越来越薄弱了,按照目前的状态持续下去,最多再有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它就再也感应不到那株血玄参了。
思绪至此,血幽虺眼中有着无边的冷厉堆积,同时头顶那根独角开始有着淡淡的血光开始亮起,隐约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锋锐气息开始自天地间弥漫开来。
“你想速战速决,我岂能让你如愿!”易晨看到那独角发光,心中也是清楚,而后喃喃低声。
嗡!
血幽虺头顶独角轻轻一震,而后天地之间便是响起一阵嗡鸣,随后一道足有千丈的血色光束在高空浮现而出,顿时间一股锋锐到了极点的气息便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席卷开来。
哪怕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同时周身还有雷霆所化的光罩抵挡,那一瞬间易晨仍旧感觉到了皮肤都隐隐作痛,低头一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不知何时便是自皮肤上浮现而出,极为刺目。
“好凌厉的剑光啊!这便是你血脉返祖时,领悟到的武学吗?”易晨看了看身上的血痕,抿了抿嘴。从那道血光上,他察觉到了极其浓重的死亡的气息,看来如果他今日不付出点代价,很难拦得住这血幽虺,甚至于在这一击之下,他当场暴毙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拿了你的东西不太厚道,但是修行一途本就如此,大争之世,谁也莫怪谁!”
“你既然都出手了,那我也自当全力以赴才是啊!”
易晨双手结印,一道道光印飞速结出,而随着那光印的不断结出,易晨本来还略有红润的脸色瞬间便是苍白起来,眼瞳也随之暗淡,仿佛整个人瞬间虚弱了许多,几乎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你这道剑光虽强,却还不够你破局,毕竟我都付出这般代价了啊!”
易晨勉强扯动嘴角,冲着那头血幽虺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而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山林之间,有狂风呼啸,风暴所过之处,无数的林木都尽数崩碎开来,灰尘携裹着木屑碎石冲天而起,宛如滚滚狼烟一般,隐天蔽日,煞是壮观。
无数的猛兽凶禽纷纷奔逃,一道道由妖兽组成的洪流自那风暴中央飞速向外扩散,隐隐间竟是引得大地震动,宛如地震一般。
“这动静倒是不小,也不知会不会引来他人窥视呢?”
在那极遥远的一座山峰上,空间突然剧烈扭曲起来,一道道玄光自空间之中投射而出,渐渐勾勒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而后一道道线条和色彩不断的填充着那轮廓,片刻之后便是化作了一个身着灰衣,盘膝而坐的年轻男子。
正是易晨。
此时的后者脸色无比苍白,已然看不到半分血色,那深邃的眼瞳也显得无比黯淡,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额头之上不断的有细密的汗珠滚落,呼吸声都是无形之间粗重了不少,而那一身狰狞无比深可见骨的伤痕,却是不再有鲜血渗出。
那并非是伤口愈合的缘故,而是他的体内,着实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虽然此时易晨的模样万分狼狈,但是他的脸上仍旧是一片平和,似乎是这些窘境并不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他盯着那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见的风暴,和那宛如滚滚狼烟的烟尘,也是抿了抿苍白到有些透明的嘴唇。
先前他以阵法挪移空间,在血幽虺眼皮底下逃之夭夭,看似随意,但那其中的艰难,恐怕唯有他自己方才清楚。
他在此留下空间坐标,设置阵法,为的就是万一那血幽虺真的已经到了天元境,那他也能带着铁山他们全身而退,虽然少不了要付出些许代价,毕竟挪移空间对挪移者自身的负荷也并不小,但那显然是比全军覆没要强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