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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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时间还算早,也称不上是真的耽搁了。
亥时二刻,夜色深深,一直将下未下的暴雨也突然而至,砸落在皇宫宫殿群内。
一名身着靛蓝色长衫,手里撑着一把纯白纸伞的清冷少年快着脚下步子到了皇宫藏书阁门前,向值守在藏书阁前的两名侍卫出示了他之前从平诗兰哪里顺来的身份令牌。
秦厌这几日不仅吃的东西得到了改善,也习了几日的武,身子骨早不似之前那般,瘦弱到连一阵猛风都能吹走。
如今再穿上之前平诗兰送来的衣裳,捯饬了一番,乍一看上去,气质清冷高贵,和寻常皇子没什么两样。
根本不会有人会将他和自记事起就被丢在冷宫宫殿,基本上未出来见过人的那个灾星七皇子联想在一起。
宫内皇子众多,值守的侍卫大多都是固定在某个宫殿内干活儿的,对于宫内几位皇子,甚至是太子的长相,也不是说都见过,都能认得的。
见秦厌样貌和气质皆不凡,且手里拿着的还是象征皇室中人身份的令牌,也不管他到底是几皇子,直接尊敬着姿态对着他行了个拱手礼,连他样貌是何模样都未仔细看,便直接放行。
秦厌来之前就对藏书阁这边提前做了些了解,因而也知晓即便他以真实样貌示人,也不会引得太多人注意。
因为除去常来冷宫造访的人之外,外界对于他的了解,只有一个名字和大周之祸的名头。
再加上这会儿暴雨又自夜穹上倾泻而下,会在这个时辰来此的人也算不得多,更为方便他行事。
入了藏书阁后,秦厌脚下步子未作停留,一路上到了藏书阁三层。
他记的不错的话,在他刚刚记事的时候,平诗兰就有同他那个小他一岁的弟弟秦远说过。
若秦远岁数再大一些,就可以去藏书阁三层试着拜着藏书阁的阁老为师。
借着这些年平诗兰每次都在他生辰日造访冷宫大殿,有意无意透露秦远现状的机会,秦厌大致知晓。
这个藏书阁的阁老身份不凡,学问也极高。
就是在收徒上态度极难捉摸,说是平诗兰亲自带着秦远去拜了几次,都未能成功打动阁老。
他如今还未摆脱大周之祸的名头,想要在才学上造诣更深,光靠早些年他乳母给他弄来的书册和她教他的知识,定然是不够的。
他还需要一个可以引导他,能帮他在之后争权夺势之时,能有审时度势能力的良师。
国子监那边,自是不必想。
不说每日从他冷宫大殿到国子监的距离如何,单说国子监里众人的身份,便极容易让他招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几番思量之下,唯有这处能试上一试。
能成功最好,若是不能,他好歹也尽力了,之后就再想想旁的法子。
藏书阁三层不比一层和二层,书架和书册的数量都比一层二层少了两三倍。
只有三四个放满书册的书架摆在西南角的地方。
旁的地儿,则是全都被一扇木门给挡住了。
从平诗兰当时的描述中说,这三层主要是给这阁老用来当住所用的。
秦厌到了木门前,刚准备敲一敲木门的时候,便嗅见一股浓烈的酒味从门缝中传来。
酒味中还掺杂着一些旁的不好闻的气味,熏的他有些头疼。
“扣扣......吱呀.......”
木门才敲了两下,就听吱呀一声敞开一道门缝。
“前辈?”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未得到回复,秦厌便在说了句“失礼了”之后将木门开的更大了一些。
之所以没有站在木门外等着,主要还是因为这屋内不仅黑黢黢的,还能听到窗牖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声音响起。
刚一踏进去,就顿觉一阵和外头一般无二的冷意自脚底窜上全身。
藏书阁里烧着地暖,不应当是这个温度。
因而从感受到和木门外头明显不一般的温度后,他便猜测,要么是屋内没人;要么是屋内有人,但因为遇上什么意外,连窗子都未来得及关上,便身陷险境了。
大致摸索到点灯盏的位置,用火折子点亮,让屋内亮堂起来。
屋内的情景这才清晰映入了秦厌眼帘。
数不清的空酒罐子乱丢在地上,还有好些一看便知放了许久的食盒,直接跟酒罐子叠放在一起。
走了几步,脚下甚至还踩到一些染上笔墨的纸张。
随便捡起来一看,便是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
秦厌将捡好的纸张收起来,放在一旁勉强还能置放东西的木桌上,寻了个酒罐子压好。
而后视线搜寻起室内,最终在窗边矮榻处,瞧见一名头发乱糟糟,胡须快要遮住半张面的中年男人躺在榻上,也没个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前辈?”
秦厌快步跨过那些酒罐子,到了中年男人身前后,第一个做的动作便是去探他鼻下。
见还有微弱的气息传来,但喷洒在他右手食指上的气息有些过于灼热后。
他忙又探了探阁老的额头,滚烫到吓人。
关上窗子,不让雨风继续灌进来后,秦厌在屋内翻找了下,见果真有醒酒的药丸还有退烧丸,便就着已经凉了的茶水给中年男人灌进口内。
一切做好,感觉阁老身上的体温的确是在慢慢往下降了,他这才动起手来,清理起完全不能住人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
沈达川醒来的时候,不仅觉得屋内暖和了不少,就连一直萦绕在他鼻尖的那股浓郁臭味儿也没了。
睁眸一看,一名瞧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蓝袍少年正用他许久未用过的炭火炉在煮着茶水。
屋内沁满的,是浓浓的茶香味。
“你是......?”
沙哑的中年男声落下,让秦厌暂且停下手中的动作,介绍起他自己的身份。
“大周七皇子——秦厌。”
沈达川一听是他,眸内闪过讶异之色后,撑着矮榻半坐了起来,倒也没有对他的身份多说些什么。
而是打量起了屋内周遭,见不远处的木桌上还放着之前他备着的醒酒和治疗风寒用的风寒丸,他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语气肯定道:“是你救了本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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