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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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血迹与锈迹的沉重钢刀被奥因克举起，浑身的肌肉坟起，无数的青筋虬结，那一刻，钢刀似乎带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仿佛它从此刻开始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刀，而是凝结了无数冤魂恨意的绝望意念。
绝望的屠夫轮动了绝望的刀。
绝望推动了愤恨，催生了疯狂。
奥因克如同疯子一样，全力将刀劈下，然后在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将本应顺势为往下的刀硬生生止住，然后再以更加迅捷的速度抬起，再度劈下。
他身上的伤口再度崩裂，手上的刀也在这种完全不计任何代价，完全不顾自身的惨烈的方式下，从普普通通的刀光，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铁幕。
面对这凶猛的一击，苏夜并没有托大，他紧忙抽调回自己的精神力，用以加持自己的防御。
可这样一来，他对场景的掌控力变得极为微弱，纵然奥因克的攻击无法打破他的防御，但多多少少还是牵动了他的思绪。
这导致的后果是明显的——整个场景已然有四分之三的区域转化为青年所掌控的领域。
苏夜保留着最后一份力气，将那剩余的四分之一变换为一座废品构筑而成的栅栏，栅栏上还零零散散的缠绕着铁质荆棘。
厚重的铁幕在接触到苏夜身上那用精神力所构筑的薄膜之后，突然顿住了，重新幻化为一把刀。
悄无声息，奥因克的攻击根本对苏夜造成不了影响，但青年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奥因克，你仔细看看，这里，除了是工厂，还是哪里？”
苏夜突然开口。
奥因克的疯狂被这绝对主宰的力量所压制，眼中的猩红渐渐的变淡，他摇了摇头，看向前方，那是一片铁刺荆棘和废料所组成的奇怪栅栏。
看到这栅栏的瞬间，他的眼睛再次涨红了，他喘息着，慢慢的，一步一顿的迈向了那个栅栏。
他张开了那宽厚的手掌，紧紧的握住了那荆棘，任凭荆棘勒进了他的手掌，鲜血点点滴落。
看到这一幕，苏夜暗中松了一口气，奥因克那一击的威力不可谓不强，但是却有一个弱点——他不是真正的奥因克，而只是一个有着混乱记忆的，知道自身执念的印记罢了。
说人话就是，他脑子不好使。
他分不清这些瞬间变换的场景是受人控制的虚幻还是自己真正的处境，这也就给了苏夜操作的余地。
恰巧他还深入了解过奥因克的故事。
“想一想玛丽太太那被缝合上的双眼，还有那个生活在下水道里浑身伤痕的巨人！”
“你向往自由，是的！你的面前就有着自由，只需要，你再往前走一步。”
“那个充斥着谎言，控制，洗脑的地方已经被你屠戮殆尽了不是吗？现在的你，离你最终的目标，不远了！”
奥因克眼中的猩红更甚，他用力撕扯着钢筋组成的荆棘，硬生生的拽了下来，鲜血和痛苦不能停止他的动作，因为他即将拥抱的，
是自由。
值么？
奥因克问过自己很多遍。
应该，是不值吧？
为了出去看一眼，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就是为了保全自己一个人的命，却将整个工厂残忍的杀死。
自私？
奥因克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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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意思因为洗脑他的那些圣职人员根本不会告诉他这么高深的词语。
但是他一想到那个总是冒出新奇点子的猪，想到那个温柔但是却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老太太，想到那个巨人，那个憨厚的巨人，傻的有点出奇的聋哑的巨人。
想到他们，被砍头，被火硬生生烧死，被一枪崩掉心脏的他们。
奥因克的心中就会充满了怒火，这让他口干舌燥，直到他找到了机会去复仇。
他也明白了，这种情绪，是愤怒。
他把神父的脑袋连带着脊椎骨拽了出来，随后将枪管中的子弹全部倾斜神父的身上，神父的身边还躺着早已经没了声息的母猪——神父依靠着这个人质想要和奥因克谈判，可他却忘了，奥因克，奥因克。
他是屠夫啊，
天堂的屠夫，是天堂中送自己的同胞上路血腥刽子手！
面对着将母猪挡在自己身前的神父，他毫不犹豫地开了枪，没什么情绪的波动，就像是每天工作时的那样平静。
而复仇后的感觉......是空虚吧......
人，一旦空虚了，总会找点目标。
既然神父不是神父，天堂不是天堂，天使不是天使，甚至，人，都不是人。
那其他的那些禁令呢？
比如越过那道围墙？
跨越过去，是自由吗？
还是他们说的，恶魔的乐土？
奥因克终于爬到了顶，其实那围栏并不高，但是他却攀爬了几乎有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苏夜和青年双方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因为双方角力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唯一的变数只存乎于奥因克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那最后的结局。
丑陋的脸上那原本是面具的猪皮，居然开始了和面具后面那张脸皮的相互融合。
浑浊的泪水流淌，站在围栏顶端的他突然开始了放声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也没有剧烈的能表达自己情绪的能力。
往往，懂得多了，才能理解他，理解这个一无所知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悲伤，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生不知为何，死不知因何。
他就是一个隐形的人。
人们往来兮兮，却看不见笼中生灵的倾诉。
青年身后的瘦长身影开始了走动，一两步间便走到了奥因克背后，站在了那个说不清是整个世界抛弃了他，还是他抛弃了整个世界的人的身后。
轻拍对方的后背。
这也许可以将这个男人身上的痛苦稍稍缓解一二吧。
可他却忘了，奥因克早已不知道什么是被安慰，什么是宣泄，早已被长时间的洗脑强制性的遗忘了这一点！
他忽的将刀锋扬起，即将冲着苏夜砍下。
局势明朗了，可这明朗的有点分外刺眼，苏夜看向了那即将向自己劈来的刀，笑了。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失误在哪。
是来自对人性误判，希望与满足，哪比得上仇恨更有力量呢？
那个明明站在围栏上却仿佛站在绝巅的孤寂背影，那持刀正在下劈的身影，突然的，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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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股子悲凉的气氛便戛然而止，突兀，截断的感觉油然而生，对于苏夜的仇恨也瞬间消失。
就像是一首戏曲演了一半，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第二幕一样。
青年，蜈蚣和瘦长鬼影的身形也有了扰动，敌意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了。
“可以了，不用打了。”他说道，仿佛在这一瞬间产生了神智。
似乎突然之间就搞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为什么？”
“因为不需要了。”奥因克似乎刚刚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不再是双方争夺的关键，略略思索后，他解释道：“原本我们这些精神体存在的意义就是和你争斗，引起强烈的冲击从而破开你的身体。
而从根源上来讲，我们其实就是你的不同人格，只是被赋予了意识，而且还吸附了不同的传说印痕。
说白了其实要是那个医生不自作主张，催化了种子破壳这一过程，我们的存在不会这么清晰。 ”
“这我知道。”苏夜说道。
青年也飘了过来，他所掌控的那方天地早已被苏夜彻底掌控，与其说是苏夜侵蚀成功，倒不如说是他主动放弃了这个权力。
“因为你死不了了！”他很是气恼的样子，扇子打开又收起。
“刚才我们对身体的掌控程度比你高，感觉到有某种力量强行维持住了你的生机，现在的你已经被烧成了一具骷髅，但是还是没死......
现在麻烦的是，本来你需要在破开躯壳限制之后消灭我们的存在，让自己的意识独一，但目前而言，你由于身体并没有被破开，所以没有外界离散灵性力量的支持，并不足以将被催化后的我们铲除。”奥因克淡淡的说道。
对于这种魔幻的展开，苏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抿着嘴，沉默以对。
“本来你可以摧枯拉朽的直接铲除掉我们，因为后续的苦痛几乎都是由你承担的，我，他们几个都是为你这一次试炼虚拟的，本来应该是很正常的流程，也不知道这期间你身上带了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苏夜的眉头忽然皱起，自己身上带的东西？
除了病号服，似乎就只有那个奇怪的立方体了吧……看来，是它搞得鬼？
“其实也挺好的，这代表着你可以不走怨种这条道，也用不着去融合传说印痕。”奥因克说道：“但你究竟应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毕竟只是象征着一种精神，其余的记忆就像是万花筒一样的碎片。”
他摇了摇头。
“总之，你出去吧，我们的任务结束了。”青年有些失落的对苏夜说道：“虽然还是不甘心，但你毕竟是这身体目前的主人，我的权限再高杀不了你也是白搭。”
青年就这样把想要杀苏夜的想法表露出来，但对于这一条苏夜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这？好吧。”苏夜随后揉了揉眉心，感受到一场大战消失的余韵，随即感受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唤感，“那你们呢？”
“我也不知道。”青年说道。
“那我就不管了，走了。”苏夜并没有跟这几人客套的想法。
当即他不在抗拒那召唤，眼前先是一片黑暗，随后是赤红。
当他彻底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现在自己的躯体。
“欸我擦，我身上为啥冒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