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刁钻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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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千月看向了府医，并没有急躁，反而慢条斯理道：“祖母发病，时间约莫是三个月。起始时候不思饮食，渐渐的越发嗜睡，清醒过来的日子越来越短，越来越糊涂，有时候认得人，有时候又认不得人。这症状，我说的可对？”
府医冷冷一笑，道：“老夫人的症状阖府皆知，何须王妃在我跟前班门弄斧？”
苏千月仍然镇静，徐徐道：“以我观脉象所看，府医刚开始以为老夫人是补品吃得多了，所以开了清热的方子，老夫人服用之后，精神稍好，府医觉得方子可行，所以照着方子让老夫人吃了一段时间。然而，一段时间过去，老夫人却越发不好了，甚至有时候一天要睡十个时辰？”
“府医觉得法子兴许清热过头，让老夫人亏损了，于是又在方子中添加了温补药材，想要将老夫人的身子调理回来，老夫人吃了温补的方子之后，精神又好转了一段时间，然而，谁知道一段时间过后，老夫人的病症又更严重了，甚至开始认不出人来了。”
“所以，府医便觉得回天乏术了，说老夫人这是沉疴旧疾，大限将至，只用上好的药物吊着老夫人的
性命，让府中准备后事了？”
苏千月这一段话说罢，府医神色惊骇至极，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千月！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将自己诊断的结果和开的药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便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李妈妈，虽然每日都煎药，却不懂药物的性能，也无法说得这般清楚！
府医双眸圆睁，神色纠结。
不过，他医德不错，听了苏千月这番话后，非但没有不服气，反而拱手，露出了谦逊的态度：“还请王妃赐教。”
若果真是下毒，那也是他学艺不精，王妃既然能将他一路诊治和开药的历程都说出来，医术定然是在他之上的！
府医没有刚愎自用，苏千月也不吝赐教。
“其实，你一开始诊断的方向就错了，再加上老夫人吃了药之后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更是扰乱了你的思绪，让你对自己的药方产生了怀疑。”苏千月直白道。
府医的确对自己的方子产生过怀疑，刚开始清热，后又滋补，明明两种药都刚开始都有效果，为何后面却会加重病症？他为此还翻阅了不少医书典籍，都不得其法。
“若是下毒，那老夫人的症状应该一如既往
，那为何会反反复复呢？还望王妃赐教？”这便是令府医更加不解的地方。
既然是下毒，而且是慢性毒，按道理来说，毒物不是热毒就是寒毒。
他既用过清热的方子，又用过滋补的方子，为何两个方子都不能缓解毒性？都加重了毒性？
怎么会有这般刁钻的毒？
苏千月像是看穿了府医心中所想，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毒很刁钻？热也不是，冷也不是，都可以加重？”
府医连连点头，道：“按理说，毒物的性能都是单一的，而且是慢性毒，应该不会这般刁钻的。”
所以他才觉得老夫人的问题是出自自身了，应该是回天乏术了。
然而，苏千月却微微勾唇，摇了摇头道：“你又出现误区了，你肯定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既然是下毒，那毒物肯定是潜伏在老夫人的身体里了。其实错了，这毒，并没有下在老夫人的身体中。”
“老夫人之所以吃了你的方子刚开始会好转，是因为你的方子的确是增进精神气的好方子，而后，老夫人的病情加重了，不是你的方子有问题，而是老夫人中的毒越发深了。”苏千月解释道。
“那敢问王
妃，这毒到底是什么毒？又下在何处呢？”府医越发感到好奇。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毒名为安眠花，本是一种香料，有安睡的作用，但是如果吸食过多，便会有副作用，初始不思饮食，渐渐精神溃散，最后神智模糊，中毒者若是吸食满三个月后，便会长眠不醒。因为是香料，燃尽之后变成香灰，所以无迹可寻，又因为乃是夹杂在空气之中，所以诊断的时候也并不能用银针诊出中毒之症。”
苏千月这话一出，府医惊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怪不得我诊治不出来！竟是掺在了香料中。”
“老夫人的香料，到底是谁负责的！”苏振听完，脸色瞬间阴沉，死死地盯着屋子中的香炉，一脚踹飞了那香炉。
“李妈妈！将松鹤院所有下人叫来！本侯爷要一一审讯！”
竟敢毒害他的亲生母亲！他定要将幕后人揪出来！剥皮抽筋也不为过！
苏千月淡淡扫了苏惜一眼，忽然道：“老夫人屋中香料是谁负责，我并不知道，不过大小姐身上这浓郁的安眠花气息，倒是随时随地可以让老夫人毒发。”
“怪不得，刚才大小姐刚刚上前去，老夫人就
倒在床上了！”
“对了！我也觉得是，每次大小姐给老夫人请安之后，老夫人的精神就越发不好了！”
“大姐姐肖想祖母那串珠子很久了，为了钱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丧尽天良！”
“哎，她毕竟不是侯府亲生的儿孙，毒害祖母又不会觉得良心痛。”
“外面捡来的狼崽子，到底是养不熟的！我看还是早早嫁出去算了！留在府里，还不知要招惹什么祸事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苏惜那是面色赤白，眼神惶恐，剧烈的不安起来。
“父亲！我没有！我没有害祖母！我根本就不懂香料！你知道的！”苏惜急得眼泪都下来了，看向了苏振。
苏振从小将她当成掌上明珠一般，自然也不愿相信她会这般狠毒。
“放心，此事，我定然会好好的查！定要给母亲一个交待！”苏振冷着脸道。
老夫人虽然刚刚清醒了不少，但是中毒已久，身子到底撑不住。
“父亲既然要查，便去查吧，遣散下人，让府医留下，协助我给祖母解毒。”苏千月冷淡道。
苏振看着她包扎好的左手，眼底仓促闪过一抹不自在，遣散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