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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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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天天,冯光还试图和我再聊一会,但被我以累了为由推脱了。冯光刚走,天天的电话就来了。

“那个人偶,是陈叔收的那个吗?”电话刚一接通,天天就迫不及待的说。

“应该是。”我说:“不过当年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也就是我爸把玩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两眼,也许不是同一个,但样子肯定是非常接近的。”

“这么会这么巧?”天天咕哝道:“这东西怎么会跑小光表哥手上的呢?”

“鬼知道。”我无奈的摇摇头道。

“阿源,陈叔和王阿姨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上它?”天天又问。

“我……”我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仔细搜寻,但最终一无所获,“天天,我不知道。”想起我妈走的时候给我发的短信,我不禁鼻子发酸,声音哽咽起来。

天天叹了口气,听了一会,才说:“那你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人偶,是什么时候?”

“是在差不多他们走之前两三个月。”我脱口而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的经历非常诡异,我一度怀疑是自己过渡玩游戏后造成的幻觉。

“那时候他们还没想去洪都拉斯,我爸得了那个人偶后就失魂落魄的,生意也不怎么管了,每天就是躲在书房里鼓捣他那些收藏。我妈那段时间身体不好,也老是在家休养……”想起我妈的身体,我又是一阵内疚,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当时得了什么病,我喘了两口气,才继续往下说:“那天跟现在差不多,也是春末夏初的样子,天气很闷,你知道,那时候我经常日夜颠倒嘛,头天晚上通宵到中午,然后一直睡到晚上才起,那天是被一阵怪声吵醒的……”

“怪声?”天天奇怪的问:“什么怪声?”

“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有人在轻轻哼歌,声音很低沉,对了,很像草原民族那种呼麦。声音虽然轻,却很近,就像戴着耳机然后把音量调到很低那种感觉,好像声音直接在你脑子里响起的,那种声音一听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心里发毛那种感觉。”

“我当时就很生气,以为是隔壁那个三毛在用重低音放音乐呢。就开窗想去骂他,但一开窗,那声音就轻了很多,显然不是外面人放的。我正纳闷呢,就听见我爸在楼下大喊了一声,像是跟人吵架似的。我赶紧回头,想下楼去看个究竟,没想到我的房怎么打也打不开,你知道我妈为了监督我学习,我的门上压根就没装锁,当年咱俩为这事没少……”

“别说这些了。”天天马上打断我。

“哦哦……”我的心又疼了一下,只能接着说:“然后我就听见我爸他们到了院子里,我就又回到窗户旁边去看,就看见我爸和那个老尹,俩人并排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老尹嘴里念念有词的,手里就举着那个人偶,事后回想,他当时的样子,就像是信教的人举着十字架驱魔的样子。”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问了一句:‘爸,你干嘛呢?’,我爸和老尹一起抬头,看到我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爸焦急地大喊:‘阿源,你快回去!’而老尹则喊了一句:‘陈海涛,你骗我!’,我爸就回了一句:‘先把眼前的打发掉,以后再跟你解释。’”

“老尹就回过头去还是抬头看天,嘴里念叨的越来越急,最后大喊了一声——‘破’!说来也奇怪,他这一声喊过之后,那个低沉的吟唱声就停了,我心里发毛的感觉也没了。”

“之后,我爸和老尹的表情就放松下来了,我爸又对着我说:‘阿源,你快回去,关上窗户。’你知道,我爸这人一直都和和气气的,讲话没什么脾气,但那天却很严肃,生不出一丝违抗的念头,就很听话的把窗关了,但关窗之前,我抬头看了一眼老尹刚才用人偶对的方向,就看到……”

说到这里,我脑子轰的一下,那天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就挂在屋檐上、月亮下面,那个黑影跟今天我在星巴克窗外看到的感觉很像,一样的面目不清,一样的充满了邪气。我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连忙冲到窗前,抬头去看天,现在云开雾散,一轮清朗的半月挂在天上,周围连一丝云也没有。

“阿源?你怎么了?你那天看到了什么?”天天在电话那头紧张地说。

“呃……”我知道天天胆小,是个连《千与千寻》都不敢一个人看的主,要是告诉她黑影的事,怕是她今晚就别睡了。便决定暂时不告诉她黑影的事。“我看到一个很大、很圆的月亮,颜色很怪,血红血红的。”

“哦,那是血月现象……”天天明显松了一口气,“后来呢?你有没有问陈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问了,我爸说那是给我妈治病做的驱邪仪式,说我妈得的是疑难杂症,医生治不了,说老尹自称会点跳大神之类的法术,就让他试试了。至于那个怪声之类的,我爸说是因为我日夜颠倒,沉迷游戏导致的幻觉。”

“后来我去问过三毛他们几个邻居,都说当晚没放音乐,也没听见怪声,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也就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倒是后来那个老尹有点奇怪……”

“怎么了?”天天追问。

“他之前是个很傲慢的人,除了我爸,对其他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在那天前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但那天之后,他看我的样子就和善了很多,有一天还说要给我算命,特意问了我的生辰八字。”

“他给你算了什么命?”天天好奇道。

“没说,我告诉他八字后,他掐指算了半天,但还没说话就让我爸叫走了。”

“在那以后,你就没见过那个人偶了?”天天问。

“对,不过我那时候根本没在意,也不清楚到底是我爸藏起来了,还是给转手卖了,再过了几个礼拜,他们就开始办去洪都拉斯的签证了。”

“那时候王阿姨的身体好点了?”天天又问。

“对,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以后,我妈的身体就开始好转了,难道真是跳大神的功劳?”

“不敢相信。”天天迟疑了一下又说:“这样的话,我们也无法判断殷骏山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到人偶的,可能是叔叔阿姨走之前花钱买的,也可能是在他们走之后……”

“如果是走之后的话,那就是在南美拿到的。”我说。

“嗯,所以更有必要弄清楚殷骏山生前那三个月到底去了哪里。”天天说。

“呃……你问过他卷宗的事了吗?”我说。

天天迟疑了一会,才说:“他加班,还没回来。”

之后我们俩又闲聊了几句,最后在我的依依不舍中,互道了再见。

“对了天天,”我在电话挂断前一瞬间喊住了她,“你吃药了吗?”

“哦,还真没有,想的太多给忘了。”天天恍然道。

“快去吃吧,记得用温水。”我又说。

“好……你现在怎么这么会照顾人了?”天天说。

“长大了呗……”我听到天天一边倒水,一边说话,心里一阵绞痛。“对了,你睡觉前一定要检查下门窗,都锁好再睡哦。”

“行了,我知道。”天天拖长了音说:“你简直堪比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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