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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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寝殿内并未掌灯，只有桌前的一盏琉璃灯台上豆大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圈。
“殿下，奴才回来了！”长益躬身行礼，抬头见太子膝上的毯子滑下来，忙过去捡起来。
“夜凉，太子歇息了吧！”
太子不置可否，起身道，“如何?”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在跳动的烛火下越发显得主人的清瘦。
“奴才偷偷问了，公主被养在宫外确实是因为体弱，但并非主要！”
太子不语，体弱养在宫外，不过是个遮人话语的借口。
“景光那小子不敢多说，不过奴才听着意思怕是公主自幼时反应便比寻常人慢上许多。”
“又素来体弱，所以出生时有太医断言，怕是活不过及笄！”
太子恍然：“怪不得，之前孤从不曾听父皇提起。”若是在宫内，这样一个公主不知有多少人算计，若是注定早夭，何不让她清净安心的过完一生。
“奴才也特意求了师傅，师傅偷偷告诉奴才说，公主年满及笄前一天突然发了高烧，来势汹汹，整整烧了三天，中间险些一度没缓过来。”
“等病好后，公主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康健……也就好全了！”
“倒是因祸得福！”太子又问了具体的日子，心下一算，有些恍然：“怪不得那几日孤瞧着父皇脸色阴沉的吓人。”
小太监悄无声息的进来送了一碗汤药。
长益用银勺搅拌了下，等了片刻后递到太子面前，“所以，公主与明旭倒也未成说谎，只是……可惜了！”他心里终究有些不甘。
“罢了……”太子漱了口便躺下，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遗憾，倒没有什么不甘。
这些年，他已经能给坦然接受，只是这不代表旁人可以算计他！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个人给孤送到绣衣卫去！”
“叫绣衣卫给孤查清楚了！”
“这……”长益迟疑：“太子，绣衣卫只听命于陛下，若是将人送过去，陛下那里岂不是知道了……”
“呵，你以为不送过去，父皇就不知道了吗！”太子眉眼微挑，心情极好的样子。
“总算来点有意思的事！”
夜色昏暗，不见半点月光，只听到风刮过树叶簌簌的声响。
嘟嘟。
窗户外传来敲击声。
容月翻了个身，只当没听见。
大半夜的，不怕吓着人，也不怕惊着鬼吗！
嘟嘟……
窗外的人似乎耐性很好，敲几下停一会，过一会再来。
烦不烦！容月烦躁的抓起被子蒙住头。
嘟嘟……
外面的人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动静越发大。
“公主……”秦嬷嬷举着灯台进来，左右张望，“是要起夜吗?”
“没有……”容月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声。
她不喜欢半夜爬起来，所以睡觉前都会少喝水。
秦嬷嬷走到床边，看着裹成蚕宝宝的一团，失笑，“公主睡觉不能蒙着头！”
“嗯嗯……，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容月从被子里钻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奴婢这就走！”秦嬷嬷试了试她的额头，没什么异样，转身就要离开。
嘟！
安静寝殿内，声音异常响亮。
容月扭头恶狠狠的瞪过去。
“什么声音！”秦嬷嬷一惊，举着灯台四下张望。
容月心下一动，指着窗户好奇道：“听着好像是窗户那边传来的！”
秦嬷嬷推开窗户，举着灯往外看去，没看到什么，才迟疑的关好：“要不，今晚奴婢留下来守夜?”
“啊?”容月连连摇头：“不用，天晚了，嬷嬷你快回去睡吧！”
她不习惯旁边有人。
秦嬷嬷不放心的走了，临走时叮嘱今晚值夜的人把外面多巡几遍。
她又等了会，没听到动静，正准备睡下，忽然心神一动，精神力一放，便看到窗外的人举起手。
眼睛一眯，轻手轻脚的跳下床，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就往外一砸。
萧明煦身形一动，伸手一捞，牢牢抱住，洒出的几滴茶水滴在手背上，还是温热的。
看着容月不善的脸色，他嘴角微翘：“茶还是热的，多谢公主赏赐。”
“不谢！”容月抱胸倚在一旁，脸色冷淡，语气不善：“萧大人是对大半夜这个时间有执念吗！”
“还是对翻窗户有特殊癖好！”
萧明煦举起茶壶，对着壶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臣也不想此刻扰了公主的清净！”
“只是公主……”他幽幽的望着神色淡淡带着几分散漫的少女：“臣发现，好像除了这样，臣见不到公主！”
宫规森严，可不是说笑的。
“哦，然后呢！”容月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萧明煦：“所以，臣想跟公主商量一件事！”
“行，我同意了！”她敷衍的点头，目光在他头顶游移。。
“公主不听听详细吗?”萧明煦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不……听听也行！”容月好像似乎想起什么，招手，“我有事要问你，你过来一点！”
萧明煦心下警惕，脚悄悄往后挪：“君臣有别，臣站在这里就可！”
“那君臣有别就可以大半夜的来敲我窗户！”她不耐烦的敲敲窗棱，命令道：“我以公主和你未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过来！”
萧明煦皱眉，往前迟疑的走了一步。
“再过来一点！”
他试探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容月忽然跳了起来，半个身子探出来，一把抓住他的发髻，使劲拽。
“公主！”萧明煦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您这是做、什、么！”
咦，不可能啊！
容月又使劲拽了拽。
萧明煦只觉得头皮都差点被拽掉，一张俊脸疼得扭曲变形，低声怒吼：“公、主！”
难不成真是她猜错了?
可两个人五官明明这么像！
容月悻悻的松手，干笑：“夜深了，就不留萧大人了，晚安，祝萧大人做个好梦！”
飞快的缩回去，关上窗。
只留下一脸恼怒气愤的萧明煦，站在原地，恨恨的瞪着窗户，半响，才怒气冲冲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