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讲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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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轻舟抱着闻砚进去时，罗锦书正在和粮铺的老板讨价还价。

“今年灾年，米本来就不多，三十文已经是最低价了，再低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粮铺老板不耐烦地冲着罗锦书挥挥袖子，“你要是买不起，那就饿着！”

“这是今年的米吗？”罗锦书伸手抓了一把米，“这色泽和颗粒分明就是去年的陈米，掌柜的，你不但擅自加价，还以次充好，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去去去！要你教我怎么做生意？爱买不买，想买的人多的是。”粮铺掌柜看了一眼跟进来的闻轻舟，见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更加不放在眼里，“说破天也是三十文一斤，买不起那就饿着吧。大人饿着倒是没事，就是怕孩子撑不住。”

这年头家里有孩子的就是冤大头，别说三十文一斤，五十文一斤他都卖过，压根不怕人家不买。

“按照我朝律法，米面粮铺不得私自涨价，自大灾发生至今，朝廷并未发布文书下令涨价。”闻轻舟视线扫过掌柜的脸，“娘子，我们去报官。”

这年头最有钱的就是粮铺掌柜，要是真给官府那些人逮着，少说也得脱层皮。

可粮铺掌柜连短暂的慌神都没有，就冲着他们冷笑起来，“你们去报官呀，看看官府来了抓的是我还是你们！”

他敢涨价当然是有人撑腰，又岂会怕这些穷老百姓？

闻轻舟轻笑，“今年吏部考核官员已经到了安庆府，若是这时候曝出官商勾结，他还会救你吗？”

“你想唬我？没那么容易！就为了买个米还敢瞎编这些事，我看你才要小心被官府抓走。”掌柜讥讽一笑，让人把一家三口撵出去。

伙计正动手时，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他们，“哟，这不是吴仁兴吴掌柜嘛？又在欺负人了？”

“梁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吴仁兴狗腿上前，掏出扇子给梁风扇风，“听说您的海船回来了，我也没去捧场，您可别怪我。”

“你去了也没你的份。”梁风斜眼看他，又指了指罗锦书和闻轻舟，“他们怎么得罪你了？”

“不瞒您说，梁爷，这俩小东西嫌米价太贵，您也知道，现在大旱，全国上下都没有几个地方能产粮食，这粮食从别的地方运过来价格就不便宜，三十文真不贵了。”吴仁兴委屈道。

梁风一把抓起袋子里的米，只看了一眼就不禁冷笑，“你跟我说这是今年的米，是觉得我瞎，还是觉得我傻？”

“梁爷……”吴仁兴心里咯噔一声，又看了看罗锦书和闻轻舟，不知道梁爷怎么会帮着两个穷鬼。

“十文钱的价格卖给他们。”说完，梁风就拉着吴仁兴进屋，放下帘子，压低声音道，“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我知道你跟上头的人有关系，但是吏部考核的官员已经到了安庆府，甚至已经到了咱们镇上，你给我小心点，要是真惹出事情来，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你！”

“您不是和外面的小子一起诓我的吧？”吴仁兴顿时大骇。

“我骗你做什么？你出去打听打听，除了你还有哪家粮铺没降价？你这老小子平日里做事就不干净，还指望同行能拉上你？你还得感谢外面那小子呢！而不是他，老子才懒得插手你的事。”

梁风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脸，掀起帘子走出去，看见罗锦书让伙计装了一石粮食，随手薅起一袋子米，“这袋子送你了，就当是吴掌柜谢你们了。”

这时吴仁兴从屋里走出来，神情恍惚，看着梁风慌忙应道：“是，送你们的，拿去吧。”

“多谢梁君。”闻轻舟放下闻砚，冲梁风行礼道谢。

梁风拍着他的肩膀，朗声大笑，“我是个粗人，叫我梁叔就行了。我侄子从霜也是举人，可惜因为丁忧不能科考，跟你是一年参加会试，到时候还得你帮我照顾照顾他。”

“梁叔过谦了，梁举人博闻强识，非我等可以比拟，轻舟不敢妄言。”他微一行礼，给了粮铺伙计一个地址，便就带上闻砚和罗锦书离开了铺子。

吴仁兴凑过去问道：“梁爷，您那侄子比这小子不知道厉害多少，您干嘛对他这么好？”

“你懂什么？”梁风顶着闻轻舟的背影，“他可是连徐韫生都夸过的人。”

既然要下赌注，当然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