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什么死得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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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刘桂香的声音。

“你在这儿躺着，我去把她请进来。”闻轻舟收敛笑容，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还是我出去吧。”罗锦书不想看他尴尬。

毕竟是曾经要当他大嫂的人，刘桂香不知道内情，但闻轻舟却是清楚的，面对刘桂香多少有些愧疚。

罗锦书穿好鞋子出去，走近一些才看见刘桂香端了个海碗，碗里还有六个鸡蛋。

见她过来，刘桂香把鸡蛋往前送了送，“你那恶婆婆在，我就不进去了，这鸡蛋你留着养身体，别跟我客气啊。”

“那我就收下了啊。”罗锦书心虚地笑了笑，手上忽然又多了一方帕子。

“我没别的东西能送你，只会绣个帕子，你别嫌弃啊。”刘桂香也是听说了她受伤的消息，才把自己辛辛苦苦绣出来留麦的手帕送给她。

那帕子的布料的确一般，绣线也不是什么佳品，但绣出来的花却栩栩如生，极其逼真。

更让罗锦书惊讶的是，这方帕子竟然还是双面异绣！

“这是你绣的？”她瞪大眼睛看着刘桂香，不敢相信小湾村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刘桂香笑道：“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这是我手上最好的绣线，你别看它粗糙，这帕子送到镇上能卖二十文钱呢。”

“二十文？”

罗锦书皱眉，想起自己不了解这儿的物价，忙询问她米面价格，得知米价已经涨到三十文一斤，柳眉皱得更深了。

“你都是去哪家店铺卖的帕子？二十文也太少了，你这样的双面异绣就算是在苏杭也得卖到二两，再用点好的绣线，卖三四两也不成问题的，那店家未免太黑心了点。”她有些愤愤不平。

刘桂香眼前一亮：“你说真的？这帕子真这么值钱？”

“我骗你做什么。”罗锦书把帕子反复看了又看，找了个稳妥的说法，“我没来小湾村的时候见过这种帕子，金贵着呢。”

即便是在工业化的现代，这种双面异绣也是千金难求，换算成这儿的物价，倒也大差不差。

“锦娘你真是见多识广，等你伤好了，下次卖帕子，你跟我一块去呗。”刘桂香乐呵呵地上前，“过几天有海船归海，你好好养伤，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原本她没准备告诉锦娘的，但刘桂香知道自己嘴拙，能不能把绣帕卖出高价还得看锦娘的，她也乐得把这事儿告诉她。

海船？

罗锦书回想书中情节，似乎海船归来时，男主还发现了一样了不得的东西，是什么的来着？

不过无论如何，这趟海船之行是肯定要去的。

“好，一言为定。”想着那艘海船，罗锦书一口答应下来。

想到昨天刘根宝跑去书院喊闻轻舟回来，罗锦书有拿出一吊獐子肉给刘桂香，“我还没谢谢你们兄妹俩昨天帮忙呢，这个你拿回去吃。”

刘桂香知道獐子肉香得很，也不跟她客气。

她前脚拿着獐子肉走了，邹氏后脚就跟出来骂罗锦书，“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死也不忘勾搭男人！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勾搭刘根宝！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我先打死咳咳……打死你这个小蹄子！”

邹氏咳得厉害，手上没劲，抡了半天都没抡动拐杖，倒是把闻轻舟引出来了。

“昨天是刘根宝去书院找我，我才知道闻砚出事了，我们应该拎着肉上门道谢才对。”闻轻舟站在罗锦书身边，身子挺得笔直。

没想到他会护着罗锦书，邹氏愣了片刻，拐杖一扔，瘫坐在地上哭号。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咳咳……我养你有什么用！你大哥把口粮省给你有什么用！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这话就连罗锦书听了都心寒。

书上写过，闻大野当时已经重病，为了给他治病，闻轻舟甚至没能去书院读书。

而闻大野把口粮留给闻轻舟，根本就是道德绑架，想让闻轻舟记住自己的恩情，用恩情把闻砚绑在闻轻舟的身上。

若闻大野真的有担当，是个男人，他就应该娶了闻砚的亲娘李玉莲，而不是闻砚都出生了，他还没有娶人家。

可邹氏就是心偏到山沟沟里去，无论闻轻舟对她多好，都不能得她半分欢喜。

罗锦书心疼不已，悄悄握住了闻轻舟的手。

少年人的手掌纤细修长，指腹是习文写字留下的茧，本该是柔软细嫩的手，却因为长年做活粗糙得很。

刹那间，酸楚涌上罗锦书的心头，她头一回真切地发觉，闻轻舟的人生底色这般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