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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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昭平日里不是在后厨就是在房间，只有打烊了才会来到前面。
“这外头人多眼杂，若叫人看了去可不好。”晚娘拉着她到美人榻边说话。
晚娘很是感激她在周文星面前给自己说了公道话，对她也是越发上心，态度越发亲密，深怕因为自己给她惹上麻烦。
这份真心让唐昭昭心下一暖。
虽然唐家对她步步相逼，其实离开唐家之后，她也遇见了很多好心人。
正因为此，唐昭昭才萌生了一个想法，“老板娘，你觉得鸿湘楼现在还像乐馆吗？”
这条街上寻花问柳的恩客很多，真要过来谈风论雅的毕竟还在少数，而且那有心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大多喜欢做个诗会、雅集，真正来听曲的本就不多，只有些纨绔子弟会来这里寻快活罢了。
如今因着美食崛起，来鸿湘楼的人越发没有听曲寻乐的了，每日进账几乎是食物压过曲乐。
晚娘能将鸿湘楼养到如今这个地步，性中倔强坚定，且自有一份旁人难以企及的精明胆大。
一听唐昭昭这话，晚娘立刻有了想法，笑了笑道：“你想做什么？”
唐昭昭心下雀跃，趁势便道：“晚娘，我想如果要让鸿湘楼变得更好，我们不如适当做些改革。”
“改革？”晚娘没听过这词。
“呃，就是变动。”唐昭昭转移话题，“你看，一楼大堂里的人大多是食客，这都是很广的客源。咱们在大堂中用表演，只用来赚小食钱其实只能看做小打小闹，咱们何不将生意做大些？”
闻弦歌而知雅意，晚娘几乎是瞬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但她却并不急于表态，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轻轻地问：“所以呢？”
唐昭昭眼睛雪亮，激动地问：“晚娘有没有兴趣将鸿湘楼变成与唐家一样的酒楼，甚至超越唐氏酒楼？”
晚娘但笑不语。
“我们可以改变营业方式，正式经营餐食，我也可以开始做大菜。”唐昭昭同鸿湘楼之前的来过的厨师其实没有区别，早就想大显身手，“而楼里的姑娘们就可以作为锦上添花的部分，依旧似如今这般，在大堂或是雅间里提供舞乐小曲。”
唐昭昭越说越兴奋，不禁用力握住晚娘的手，眼里带着近乎天真的热烈，“这可是任何一家酒楼都没有的！”
“到时候客人肯定很多，后厨的人必然不够用，那原来的丫鬟小厮便可以入后厨帮忙。我有信心，一定可以将他们培养成后厨人才！”
唐昭昭从星级酒店出来，她的目光自然不会只放在那些甜点身上。她还有许多拿手好菜，都是现代的新概念菜式，保证这里的人都没有见过，到时候一定会大受欢迎。
只要给她时间，她完全可以将鸿湘楼打造成临安一绝！
晚娘一动不动，看着她眸中亢奋的期待，却缓缓的，将她的手推开。
“昭昭，这是不可能的。”
唐昭昭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晚娘会拒绝，清晨时还觉这个主意简直绝妙，说话声铿锵有力，激动不已。
现下笑意一僵，头脑竟一片空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还没等她从这匪夷所思的拒绝中反应过来，晚娘紧接着又放出一个重弹，“不仅如此，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嘴角一颤，唐昭昭心下陡凉，吃惊问道：“为什么？”
谁料晚娘却反问她，“你知道楼里的姑娘是怎么来的吗？”
唐昭昭有些混乱，默默摇了摇头。
晚娘站起来，来到窗边往下看，那二楼中的雅间里，尤擅古琴的红霜、能抚琵琶的嫣红正在一楼台上合奏。
琴曲琵琶声势惊人，宛若万马奔腾。这两人的脾气都相似的火爆，身世也差不离。
良久，晚娘才道：“鸿湘楼，本是青楼。因为是青楼，所以才能将被官府打发入教坊司的罪奴买下，以保清白。”
唐昭昭一怔，脸色微微一变。
“若是鸿湘楼的性质变了，这些姑娘有人买去则罢了，若无，只怕是还会被官府再度盯上。”晚娘回过头，望着唐昭昭愣神的面孔，“昭昭，这里是京城。”
唐昭昭心里陡然难受起来，蓦地意识到自己想得不仅不够周到，而且还太过理所当然！
她全然忽略了，这里是古代，是尊卑等级森严的时代！
是她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出路和报复将军府，却从来没有想过，再如何也不能拿鸿湘楼去做自己的挡箭牌。
唐昭昭站起来，尴尬又惭愧，“抱歉，我……”
但还没等她说完，晚娘却微微摇头，嘴角漾出一丝笑容，不温不火地打断了她的话。
“再者，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岂可在这里安家？”晚娘为她倒了杯茶，让她定了定神，语重心长道：“昭昭，你的厨艺不该拘在鸿湘楼，太可惜了。”
那楼里的姐妹身份问题，其实以晚娘的人脉并不用太过担心，她更担心的是唐昭昭。
唐昭昭彻底愣住，心口怦然涌上一股热流，鼻子竟忍不住泛酸，“我不在意世人的眼光！晚娘你们不也是昂首挺胸地活在这里吗？”
晚娘禁不住乐了，心情却极复杂道：“傻姑娘，你太天真了。这楼里的姑娘们虽然看着一个个都乐观得很，可是出了鸿湘楼以后面对的是怎样的白眼和指点，你怕是从来未经历过吧？”
唐昭昭哑然，蘧然回忆起自己当初前来面试时走的小门一事。
“我们在花街柳巷里生存，四下都是泥潭浑水，要说出淤泥而不染又有几个相信？”晚娘目光放空，似乎回忆起什么，又叹口气，“出了鸿湘楼，谁不是咬着牙走动？”
“你无视世人，不代表世人眼光不存在。开酒楼饭店是正经营生，口碑重要，甚至连酒楼背景也重要，要想做大，绝不能背一个青楼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