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回 他为何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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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佯怒道：“他敢！”
金大富道：“舅父听我一言：当年舅父为了替熠少爷报仇，说服陈瑞麟长子陈桦里应外合，将陈檀掳至柳巷当了玉倌儿，让陈瑞麟那老儿伤心过度而亡。
这几年，舅父着陈家的几个对头好好‘关照’陈檀，将他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陈檀心里必定恨极了舅父！虽说他不知道舅父您的真实身份，但架不住他将您的样貌跟京兆府描述出来呀！”
金大富偷睨一眼屏风后的林相：就您那张标志性的长脸，辨识度极高，郭琅又素来与您不睦，难保不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林相”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那还用说嘛！金大富向前探了探身，急道：“依甥儿之间，舅父应知会您安插在京兆府的内应方司刑与焦捕快，尽快想法子将陈檀灭口，才是稳妥之策！”
这几日金大富在京兆府中能平安度过，未受半点折磨，也是全靠方司刑与焦捕快在暗中庇护，替他上下打点，故而金大富对二人的身份已十分清楚。
“林相”呵呵冷笑一声：“倒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亲口.交代，我还真不晓得京兆府中被安插的异心人是谁！”
金大富不解：“舅父这是何意？”
该问的都已问清楚，“林相”走出屏风，来到金大富面前，低头冷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是你舅父，你又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你……你……”金大富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的捕头徐墨：方才那身形、那声音，分明就是林相没错，怎么……怎么会是别人假扮的？！
京兆府尹郭琅亦从屏风后的暗处走了出来，厉声道：“犯人金大富！你已将劫掳陈檀案、柳巷沉尸案、非法豢养虐杀玉倌儿案的罪证悉数交代清楚！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大富哪里还有话说，只觉脑袋像被雷劈开了似的，痛得他在地上瘫做一团，脑海中只剩下两个苍白的大字：完了……
郭琅命人将金大富押回大牢，对徐墨赞道：“今日这局多亏你了！没想到徐捕头还有这样的本事!”
扮做徐墨的裴鸣忙道“郭大人谬赞，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郭琅道：“既已知晓玉倌儿尸体所在，那么事不宜迟，你尽快带人往安邑坊去，务必将玉倌儿尸体带回来!”
裴鸣应声“是”，忙唤丁武点齐捕快，往安邑坊去。
然而他们都未注意到，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不见了踪迹。
“金大富悉数招了？！”
林相一张长脸顿时煞白，怒道：“这笨蛋……不是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吐露半个字吗？！郭琅对他用刑了？”
“那倒没有。”曹煜怯怯地望一眼主子，艰难措辞道，“听说，是京兆府捕快徐墨假扮了相爷您，骗过了金大富，将实话悉数套了出来。”
“徐墨！又是徐墨！倒不晓得他还有这样大的本事！”林相气急败坏，向正坐在对面的瑞公公吼道：“黑鹰盟早允诺过要干掉徐墨！你倒是跟本相说说，为何他到如今还好端端地活着，还坏了本相的大事？！”
“相爷稍安勿躁！”瑞公公被质问得冷汗涔涔：他诚然曾夸下海口，要替林相解决掉徐墨，且派盟中杀手跟踪他多日，寻找机会伺机下手。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徐墨颇有些神出鬼没。据跟踪之人来报：有时明明跟得紧紧，但他在人群中一晃就没了踪迹……仿佛凭空消失，或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武艺高强、擅长查案，甚至还会乔装易容之术……这个徐墨绝非等闲之辈，之前倒是小看了他！
想至此，瑞公公对林相道：“相爷莫急！既然徐墨已从金大富口中探出了玉倌儿尸首的下落，此刻必定正带人往安邑坊去！我这就安排黑鹰盟的精锐在那院子里设伏，一定将徐墨斩杀当场！”
林相听罢，这才面色稍霁，道：“将那院子烧了！来个毁尸灭迹，不给郭琅那老儿留下半点证据！”
瑞公公道：“相爷放心，我们黑鹰盟定将此事做得干净漂亮！”
瑞公公匆匆告辞离去，曹煜向林相道：“相爷，将此事悉数托付给黑鹰盟，可信否？”
林相冷笑一声：“黑鹰盟这等江湖邪派，需要本相庇护时，便豪言壮语地替本相两肋插刀；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定会毫不犹豫地捅本相一刀！
你派府上精锐也赶去安邑坊，倘若黑鹰盟的人失手，务必善后抹干净！”
曹煜应声“是”，忙安排林相府上的十余侍卫换了装束，趁夜赶往安邑坊去。
安邑坊废弃院落内，翠儿紧紧抓着千禾的手臂，紧张地缩成一团。
千禾被她感染，心中多少也有些发毛，只得在心里替自己大气：
上一世做医学生上解剖课，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眼前的不过是没泡福尔马林而已！
她示意翠儿后退两步等着，自己则慢慢上前，深吸了两口气，向一只硕大的瓷坛缓缓伸出手去……
“住手！不许动！”
一声厉喝过后，几柄雪亮长刀已迅速将千禾与翠儿围了起来，刀尖直指二女要害，“你们是什么人？夜半三更来此意欲何为？！”
“我们……”千禾觉得有点不好解释，一把按住翠儿抽菜刀的手，示意她莫要冲动，“我们是来找玉倌儿尸体的！”
“找尸体？我看你们是来毁尸体的吧！来人！给我拿下！”
你这捕快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千禾正气恼，幸而此时徐墨匆匆赶来喝了声“住手”，讶道：“千禾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自楼外楼心碎一别之后，这是千禾第一次见到徐墨，望着那张丝毫未变、却莫名陌生的脸，千禾心头渐渐结痂的伤口似是被陡然揭开，又钻心刺骨地痛了起来。
“千禾姑娘？”
又被徐墨唤了一声，千禾方回过神来，言简意赅解释道：“街坊家的猫叼来了尸体残骸，我疑心是玉倌儿的尸首，于是跟随猫儿来到了这个地方。”她指指院角大大小小的瓷坛子，“尸首可能就藏在这些瓷坛当中。”
饶是正扮着徐墨的裴鸣对千禾不甚了解，此刻也惊讶于她的睿智和勇气：他们煞费苦心，假扮林相才从金大富口中套出的线索，竟被这姑娘通过观察猫洞察了出来！
这姑娘比自己，更适合当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