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回 打死那只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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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千禾赶忙道，“夫人息怒，我家阿墨着急闯来，是为了给我送重要的证据！”她举起手中的瓷片，“老爷请看，这就是方才盛着桂花酿的瓷碗残片！虽说被人刻意摔碎了，但应有残渣可鉴！”
钱姨娘眼角划过一抹慌张，随即嗤道：“一只猫叼来个碎瓷片，就能当证据了？也未免太儿戏了！”
宋涟毫不示弱地替千禾撑腰，瞪着钱姨娘反呛：“究竟是你审案子，还是我爹审案子？！”
眼看二人又要呛起来，宋鸣鸿出声叱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恰此时，有下人通禀：“老爷，尚仵作来了！”便见个身材短小精干的男子进得前厅来，向宋鸣鸿抱拳道：“大人！”
“你来得正好！”宋鸣鸿指了指白千禾手中的瓷片，“替本官勘验勘验，这碎瓷上，是否有药迹？”
尚仵作是梁州府衙的资深仵作，不但精通验尸，且善于勘验证物，深得宋鸣鸿信任。
尚仵作应声“是”，便从怀里取出白绢手套戴上，从千禾手中小心地接过瓷片，先对着烛火查看了一番，又小心地嗅了嗅气味，已然心中有数，对宋鸣鸿拱手道：“回禀大人，这碎瓷上，的确有迷.药的残迹，乃是勾栏瓦肆中常见的春.药，服之片刻，即能让人欲.火.焚身、神志恍惚。
且从这碎瓷的断口来看，应是刚刚破碎不久，且是被人用力摔碎的！”
这位大叔果然是专业的！千禾对尚仵作感激得无以复加。
宋鸣鸿听罢点点头，又示意下人将宋清屋里拿来的茶具端去，“你再验看一下这个！”
尚仵作接过茶壶，便道：“壶中茶水尚温热，应是刚沏不久。”说罢，端起茶壶嗅了嗅，又将茶壶盖细细勘验一番，一丝不苟的脸上竟显出一抹笑意，道：“下药者自以为处理的干净，却还是没有经验！”
宋鸣鸿问道：“听你的意思，这茶壶里也被下了药？”
“的确。”尚仵作笃定道，“此人往茶壶里下药成功之后，怕被查出端倪，便趁人不备，将有迷.药的茶根泼去，将茶壶洗净，还欲盖弥彰地重新沏上一壶栀子茶，为得便是掩盖茶壶中残留的迷.药气味！
但此人紧张之下，百密一疏，竟是忘了连茶壶盖一同清洗！”尚仵作拿起茶壶盖向宋鸣鸿示意，“故而茶壶盖之上，还残留着明显的迷.药气息！”
在场众人皆抽了一口冷气：经尚仵作勘验，等于证实了千禾之前的说法，她和大少爷两个的确是被人下药陷害、污蔑清白！
尚仵作勘验完毕，便向宋鸣鸿行礼，告辞离去。宋鸣鸿颇为惭愧地向千禾道：“本官一时失察，险些让白姑娘蒙受了不白之冤，实在歉意得很！”
千禾口中道“不敢”，再去看钱姨娘，见她脸色连变，但很快换上个“心有余悸”的神情，手抚胸口道：“想不到我宋府之中会有这样心思歹毒之人！还有什么迷情药，妾身真是闻所未闻，竟出现在我宋府之中！还用在了清哥儿身上，真是细思恐极呀！”
千禾冷眼望她，心中冷嘲道：这白莲花贼喊捉贼，三言两语便撇清了自己个干系，这等演技放在后世，可以拿影后了！
经钱姨娘煽风点火，宋鸣鸿亦觉得此事俨然是桩家丑，于是皱眉向宋夫人道：“在我堂堂刺史府中，竟出现了这等恶劣的迷.药，你究竟是如何掌家的？！”
“我……”宋夫人无辜受累，深觉冤枉，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反而是宋涟气不过，替她娘出声道：“爹爹忘了？如今中馈权可依然在钱姨娘手里，掌家的不是我娘！”
“那就你们二人一起去查！”宋鸣鸿吩咐道，“务必把我宋府中居心叵测之人，给我揪出来！”
钱姨娘忙欠身表态：“老爷放心，妾身定竭尽全力，替宋家清理家宅、肃清后堂！”心中却窃喜：调查的权力在她手里，自然不会查到她自己头上。
事情已真相大白，宋鸣鸿正打算宣布散会，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夫人，忽然出声道：“老爷且慢！”
宋鸣鸿皱眉道：“夫人还有何事？”
“事情倒是弄清楚了。”宋夫人指了指满身是伤的宋清，心痛道，“可清儿被伤成这样，老爷就打算不痛不痒地揭过去了么？”
见宋鸣鸿只关心迷.药的事，却对自己亲生儿子受伤不闻不问，宋夫人很是心寒。
宋鸣鸿尴尬地咳了咳，问道：“你方才说，伤了清儿的是……”
“正是那只黑猫！”宋夫人眼圈儿都红了，“恳请老爷替我清儿做主，处置了那畜生！”
宋夫人突然向阿墨发难，千禾顿时紧张起来：她知道宋夫人护犊心切，最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今日阿墨重伤了宋清，自是触动了宋夫人的逆鳞，让她忍无可忍。
不等宋鸣鸿开口，千禾先“咚”地跪了下去：“老爷夫人容禀，我家阿墨是为了保护我，情急之下才伤了大少爷！还请老爷夫人高抬贵手放过阿墨，有什么责罚，我一应替他承担！”
阿墨没想到，这素来骄傲的女子，竟为了替他求情，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快起来！我不用你替我承担！”
钱姨娘正忌惮着千禾，自是乐意煽风点火，开口道：“白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黑毛儿畜生伤了清哥儿，你竟然还要维护于它！你好歹在宋府住了多日，我们宋家大少爷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畜生？”
说罢，对堂下的众多下人叱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畜生给我打死，替大少爷出气！”
宋府下人应声，手持短棒等家什围了上来。阿墨在千禾身旁冷笑一声：“就这帮乌合之众，还想奈我何？”
他正铆足力气蓄势待发，却没想到两只冰凉的小手陡然伸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抱了起来！“哎你……”
千禾将阿墨紧紧抱在怀里，从地上站起身来，眸光闪亮，一字一句道：“大少爷与我而言，是朋友、是兄长；但阿墨与我，是家人！我虽人轻言微，但今日谁欲伤我家人，那就先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