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回 伢婆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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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涟当即拍桌子恼了：“谁这样蛇蝎的心肠，敢害小姑奶奶我！被我揪出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若想要揪出幕后主使，”千禾分析道，“就得从拐你那个人伢子身上下手，顺藤摸瓜了！”
记得在那暗门子里时，花娘被徐大将军恐吓，曾无心吐露一句，说她是从“东门的伢婆吴氏”手中买来的。
那个在汲水镇东门附近开茶摊的婆子，想必就是伢婆吴氏了。
千禾想了想，便对宋涟兄妹道：“咱们去一趟东门茶摊，寻那个姓吴的伢婆！”
宋清刚在妹妹面前拍胸脯做了保证，此时自然不能食言，顿时同仇敌忾道：“咱们这就寻那混蛋去，看小爷不揍她个满面桃花开！”
他们三人刚要出门，却正撞上宋夫人回来，见状忙拉住宋涟问：“我的小祖宗！这是又要往哪里去？”
“呃……”宋涟自然不敢跟自家娘亲说，是要寻人伢子报仇去，正无语间，却听千禾笑着替他道：“夫人莫急，我们听闻汲水镇东门的集市极为热闹，好吃好玩的甚多，想要去逛逛。”
宋夫人自是不同意：“你们这些丫头刚被人拐了，菩萨保佑遇了贵人才得平安回来，转眼又惦记出去玩，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宋涟赶忙拉着娘亲的手软磨硬泡，说此番带着小厮婢女们一起，有人照看着自是无恙。宋清又指天誓日地保证，这次一定尽心，绝不会再犯错。
宋夫人被他们兄妹磨得没了脾气，加之千禾在旁劝道，“涟儿连日来担惊受怕的，心里憋闷得很，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宋夫人招架不住，只好点头答应，吩咐乳母杨氏好生陪着小姐，又让管家宋福安排两个得力的小厮，陪少爷和小姐一同去。
宋清向管家宋福道：“让元宝和葛老三跟我们去罢！”
宋福想了想，这两个都是随行的宋府侍卫，元宝脑瓜子灵活伸手敏捷，葛老三则人高马大有股子蛮力，有这两个跟着少爷和小姐，倒也放心，便应允了。
他们一行六人便浩浩荡荡地望东门方向去，到地方还真有集市，卖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和各色吃食，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侍卫元宝和葛老三本是跟着少爷厮混惯了的，宋清便低声安排元宝道：“你去打听打听，附近可住着一个姓吴的伢婆。”
元宝答应一声，折身进了附近的一家店铺。他脑袋灵光嘴皮子利落，不一会儿便出来回话道：“大少爷，的确有这么个人，就住在前面不远处拐角的巷子里，开着一间卖热茶的摊子。”
宋清便跟宋涟咬耳朵转述，又顾虑道：“咱们几个都好说，只是你这奶娘……”
宋涟也发愁：从出客栈开始，杨氏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万分谨慎的样子，生怕这位小祖宗再出半点意外。倘若被她知道他们要去干算计人的勾当，定要横加阻拦。
得想个法子，将杨氏支开一阵子才行。宋涟正犯愁，一旁的千禾却碰了碰她肩膀，故意指着旁边一个画团扇的摊子大声道：“涟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七仙女儿的团扇？”
宋涟立刻会意，拍着手笑道：“对呀对呀！我想要七仙女儿团扇呢！奶娘，你让这秀才给我画一套七仙女儿团扇可好？”
“这……”杨氏有些为难：虽说这秀才绘扇面的技法精湛，但画一幅就得一炷香的功夫，接连画七幅……
宋涟见她面现犹豫，便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哀求，一旁的元宝也跟着帮腔：“杨妈，既然小姐想要，你答应她便是。我看小姐也走累了，我们去前面的茶摊喝杯热茶等你。”
杨氏见那茶摊就在不远处，便放下了警惕，对元宝和葛老三叮嘱道：“你们可好生看着少爷小姐！”
元宝笑道：“你放心，我们寸步不离两位小主子！”
杨氏这才安下心来，找秀才画七仙女儿去了。千禾等五人便往巷口茶摊方向走去，行至不远处，见那茶摊里坐着个五十上下的婆子，身穿红袄绿裙子，头上包条鹅黄的头巾，正一边煮茶一边跟客人大声说笑，言谈间尽是些低俗市井俚语，笑到酣处满脸的香粉都簌簌地往下掉。
千禾与宋涟确认过眼神，正是昔日迷晕拐骗她们的婆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宋涟切齿道：“这样的害人精，留她不得！”宋清则撸袖子就要上，却被千禾拦了下来。
“大少爷莫要冲动！如今集市上人多，咱们若公然出手，这婆子叫嚷起来，反倒成了咱们的不是！”
宋清素来爆竹脾气，冲动起来谁也拦不住，偏今日被千禾阻拦也不着恼，瓮声瓮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得想个计策，不但要整治这恶婆子，还要从她口中套出话儿来！”
千禾将几个人召集围成一圈，商议了个策略。商议定便由葛老三陪着宋家兄妹和千禾躲了起来，元宝则摇身变成个市井闲汉状，大摇大摆地往茶摊上去。
婆子见客人上门，抬头问道：“客官来碗茶？”
元宝随手捻起木桌上的一颗炒干果丢进嘴里，边嚼边问道：“这位阿婆可是姓吴？”
“正是。”吴氏道，抬眼见这小哥儿生得眉清目秀，便又凑上前调笑道，“莫不是老婆子生得美，这般俊俏小哥儿都认得我！”
元宝胃里一阵翻腾，却忍着恶心强笑道：“实在是吴阿婆在东门这一带名气甚大。我今儿慕名前来，是想跟阿婆做笔生意。”
听说有生意，吴氏老眼一亮，“不知小哥儿想做什么生意？”
元宝便道：“实不相瞒，我有个亲生妹子，因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本事，实在养活不起，欲卖给阿婆你。”
吴氏本就是做人伢子生意，经手买卖的女孩儿甚多，听着话便问道：“不知令妹多大年纪？”
“十二三岁年纪，模样生得周正俊俏，性子么也乖顺得很。”
吴氏狐疑地打量元宝一眼，问道：“既是亲生的妹子，小哥儿当真舍得卖掉？”
元宝便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道：“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与其跟着我这个兄长喝西北风，还不如另寻个活路。若能竟阿婆之手卖给个殷实人家，说不定还能顿顿吃香喝辣呢！”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吴氏抚掌笑道：“你家妹子人在何处？”
元宝往不远处一指：“小丫头劝不听，只是一味啼哭得人心烦，我便将她塞了口舌先搁那儿，吴阿婆随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