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回 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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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实寻找了两三日光景，三只猫几乎找遍了白水镇的大街小巷。另一边，因“出急诊”的千禾整整一日还不见回来，罗纤纤终于急了，派出罗府的家丁和府衙的官差四处查访，却皆毫无所获。
到了第三日晚上，已然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的阿墨，被胖金小心地劝了一句“不如去歇歇”，便陡然炸了毛儿，一双赤红的眼睛吓得将胖金一阵脚软，险些从屋檐上跌下去。
吓跑了胖金和小白，阿墨独自跃进玉狸堂，在空无一人的铺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屋内没有半点灯火，漆黑一片，但阿墨凭借猫儿敏锐的视觉，依旧可以看清楚屋内的每一处。
它依稀可以看见，半旧的柜台后面，千禾正一脸和善可亲笑容，接过来客生病的猫儿，温柔地抱在怀里问：“可怜的小家伙，你哪里不舒服？”
铺着干净毡毯的长桌旁，有她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只要是上门来求医的猫儿，无论是性情粗暴还是傲娇，无论有多脏，她都未露出过半点嫌弃，悉数一视同仁地温柔以待。
偶尔，她也会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悄摸摸、喜滋滋地数着自己的私房钱，边数边跟他说：“再攒上一两年的钱，咱们就可以在镇上买座自己的小院子了！”
她也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泡上一壶清香的茉莉花茶，再拿出自己珍藏的点心，边吃边跟他聊天斗嘴，享受一小段闲适惬意的时光……
她是他在这世上见过唯一一个，将所有的生命都一视同仁、平等相待的姑娘；
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左右他喜怒哀乐的姑娘。她高兴的时候，他也不自觉地心情舒畅；她悲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刺痛；她发愁的时候，他也跟着发愁；她委屈的时候，他恨不能将欺负她的人手刃当场。
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阿墨甚至不能想象：在他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里，如若没有了她，他将如何熬过这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岁月……
阿墨呆立在柜台上，一双泛着血丝的金眸都黯淡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黑暗将它一点一点吞噬。
千禾，你究竟在哪里……
此刻的千禾，正咬着后槽牙，一脸不情愿地替麻杆儿和冬瓜倒酒把盏。
她自是不愿受这样的侮辱，但冬瓜抓着大宝和二宝的脖子威胁，说若她不从，就要当着她的面，将这两只猫崽子抽筋剥皮。
人渣、畜生、禽.兽不如！千禾在心里将这两个恶人剐了千百遍，却忽然被冬瓜一把抓住了手腕，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醉眼迷离地冲她笑道：“小美人儿，来陪哥哥喝一杯！”
千禾气得涨红了一张脸，别开脸道：“我不喝酒！”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千禾受制于人，只得咬牙道：“我酒量不济，若是喝醉了，明日可就干不了活儿了！”
麻杆儿便打圆场：“算了算了，人家姑娘不愿意喝，你何必勉强？”如今猫会临近，他们急于将手里的猫崽子们“料理”完尽快出手，的确少不得千禾这个猫大夫。
冬瓜调.戏不成，悻悻然地换个话题：“如今就剩这两只白猫崽子，依我说，就整成一模一样的‘乌云盖雪’，再一块儿卖出去，定能值个好价钱！”
千禾知道，所谓“乌云盖雪”，是白猫儿只有背上一片灰色，犹如乌云盖住白雪，是极好的品相。
但事关大宝和小宝，她忍不住插嘴道：“你打算如何将它们弄成乌云盖雪？”
冬瓜得意地眯了眯眼：“自然是用碳灰染色了！”
千禾救二猫崽心切，道：“碳灰着色性差，即便染上了也会很快脱色，撑不了几日的，不如……”
“你懂什么？！”冬瓜醉醺醺打断她的话，“那是冷的碳灰！如若用滚.烫的碳灰，自会牢牢附着在猫毛儿上，便是洗澡也洗不脱！”
滚.烫的……碳灰？！千禾骇得瞪圆了眼，“那猫儿岂不要被烫得皮开.肉绽？！”
“不是还有你这个大夫么？”冬瓜睨她一眼，冷笑道，“若不让你发挥些用处，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你……”千禾很想将手中的酒壶砸在他肥腻的脸上。但她深知，在这两个恶人面前，任何的过激举动，都可能给自己和猫崽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她瞥一眼被冬瓜信手抓来，正挤在墙角里瑟缩成一团的大宝和小宝，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它们受到伤害！即便自己逃不出去，也要将它们救出去！
许是想到要赚到大钱的缘故，麻杆儿和冬瓜心情大好，推杯换盏喝得十分起劲儿，一叠声地唤千禾替他们倒酒。
千禾刚开始还十分拒绝，后来见两个恶人渐渐喝得醉眼迷离，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忽而计上心来，故意晃了晃酒坛道：“酒喝完了，我再替你们取一坛来！”说罢，便往隔壁房间拿酒去。
冬瓜见她出门去，压低嗓音向麻杆儿道：“这两日就要交货，咱们兄弟也得尽快从这鬼地方撤走，这小娘们儿怎么办？”
“不能放她回去，否则对咱们兄弟是个隐患。”麻杆儿仰头喝了一口酒，无所谓道，“隔壁就是暗门子，不如把她卖了，交代老.鸨好生看管，她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这主意好！”冬瓜色眯眯笑道，“就凭这小娘们儿的模样儿，定能卖个好价钱，咱们兄弟还能赚一笔呐！”
对于两个恶人的鬼主意，千禾自是一无所知，她亦有她自己的打算。
她拿酒时顺便路过药架子，衣袖似不经意地一拂，便将一小包白.色.粉末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这药是麻沸散，她曾见冬瓜在猫儿身上用过。猫儿服下后，先是摇摇晃晃如同喝醉了一般，一炷香之后便会昏睡过去，即便被划破皮肉、割断尾巴都毫无知觉。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千禾屏住呼吸，攥着麻沸散往酒坛方向走，屋外传来冬瓜不耐烦地催促声：“给老子快点儿！拿个酒也磨磨蹭蹭！”
千禾忙道“来了来了”，趁弯腰拎酒坛的档儿，将一整包麻沸散全部倒了进去，又用力晃了几晃，确保药粉悉数溶进了酒里，这才回到恶人饮酒的屋里，给他们端上了桌。
“倒满倒满！”冬瓜醉眼迷离地敲桌，“这酒真不错，有味儿又够劲儿！”
“那你们就多喝点儿。”千禾替二人倒满一大碗，看着二人一饮而尽，又继续殷勤劝酒。
不等这一坛酒喝完，麻杆儿和冬瓜便双双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千禾用力将麻杆儿推了推，在他耳边唤了句：“哎，还没喝完呢，起来接着喝呀！”麻杆儿毫无动静。对面的冬瓜更是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得死猪一般。
千禾深吸一口气：等待多日的时机，终于来了！
她将大宝和二宝抱起来，揣在自己怀里，小心地踏出门去，见两个恶人依旧毫无动静，赶忙踮着脚飞快地往院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