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怨婴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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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脑子里白光划过，心跳速度逐渐加快。
我却并非是为能够成神，长生不老而欣喜。
夜擎为什么想要我成神？
他为什么会为我能够窥得天机而高兴？
一切答案，呼之欲出。
我的神情微微恍惚。
原以为到了这一天，我会高兴得落下泪来，可是……
激动过后，我的心情却很快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丝浅淡的怅然。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微微捏紧，“抱歉，夜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那样的天赋，也不能坚持苦修。”
“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知足常乐，我便足够了。”
夜擎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我来到杨家所在的小区，他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
小区已经被封锁起来，静悄悄的，连树叶飘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有人听见。
小区里的住户都被转移出去，周围有安保二十四小时巡查警戒。
我躲在外面，静静地观察安保巡逻的时间差。
趁前一拨安保过去，我猫着腰，迅速溜进去。
小区里一共有四栋房，第一栋门口草木枯萎，连常青树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插在土里。
我赶紧朝那边跑去。
小区停电了，没有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脚步的回声，莫名叫人瘆得慌。
我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凝住心神，尽量放轻脚步声。
每一层我都转了一圈，一二层的住户房门紧闭，瞧不出任何异常。
当我走到三楼时，凝固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了血腥的红色，扑面而来的尸臭味令人作呕。
不光是恐惧，更是恶心。
我无处下脚，甚至产生了一丝返回的想法。
可是，来了这里能平安无事地返回的话，那些安保人员就不会离奇死亡。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身后忽然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像小婴孩迈着小短腿跑来。
我转过身，满身是血的怨婴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双目无神，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动作机械而僵硬。
他似乎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只是凭借本能杀人。
我试探性地叫他，“你还记得我吗？”
他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我心中骇然。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怨婴……入魔了！
我急忙抽出匕首，死死盯着怨婴，严阵以待。
忽然，余光瞥见房间里的三具尸体。
我认得其中一个，是程雪。
另外两个女人，大概就就是司机口中的杨氏母女。
他们的血肉已经腐烂，吸引了窗外的蚊虫，贪婪地用四肢趴在他们的身躯之上，不断啃食。
我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挪开视线。
“童香呢？你杀了她么！”我怒声质问怨婴。
童香和怨婴形影不离，怨婴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很难相信她平安无事。
怨婴机械僵硬的脚步忽的一顿，他缓缓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巴，眼里流出两行血泪。
他僵硬的面庞上，竟流露出哀伤与绝望。
他低下头，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怨婴嚎啕大哭，“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妈妈！她是我的妈妈！”
怨婴跪在地上，眼睛被眼泪所覆盖，戚戚地望着我。
那一瞬间，我竟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想从我身上，得到原谅。
怨婴的思维，不能用普通人去看待。
他就是一个小破孩，一个没长大、有点皮的小破孩。
童香被他亲手杀死，无论他问多少遍，“能不能原谅我”？都没有人会回应他。
他无助到跑来问我。
只有我肯说原谅他，他就会心安许多。
可是，我凭什么替死去的童香原谅他？
我眼底一片哀凉，连连后退，轻轻地说:“你辜负了你妈妈的爱，我想，如果我是她，我会后悔收养你。”
怨婴猛的瞪大眼睛，瞳孔不住颤抖，血流流淌得越发汹涌。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不让我我和我的亲生妈妈团聚！她是个坏人！她活该！”
“而且……我给她报仇了啊！我把那个负心汉一家人都杀了！她不会怪罪我的，她不会，她不会……”
怨婴低声喃喃，双目失神，好像他只要把这句话说上一万遍，他就可以得到原谅。
我抿紧嘴唇，眼帘轻垂，遮住眼底涌现的哀凉。
我不知道怨婴和童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童香的一片好心，终究是被辜负得彻彻底底。
她是个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爱上的姑娘，她大胆热情开朗，几乎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可她太不幸了。
幼年出生在并不圆满的家庭，长大后，原以为嫁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结果幸福却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她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同样可怜的怨婴远走天涯，然而怨婴终究是怨婴，怨气所聚集，有时候，就算他想控制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还那么年轻！
怨婴“咔咔”抬起脑袋，他僵硬青色的脸上，布满血色的泪痕。
他幽幽盯着我，缓缓站起来，双目逐渐失去神采，“把你杀了，就没人知道我做的坏事了，就没人知道了……”
他一边重复着，一边朝我走来。
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我咬紧牙关，没有退。
怨婴漆黑的瞳孔忽然便为血红色，嘴角一点点上扬，笑的很是诡异。
他方才正在魔化的边缘，“童香”的名字将他的神智唤回来。
可他很痛苦，他不愿意面对发生的一切。
这一次，与其说他是被魔化，不如说是自愿魔化。
手指死死握紧匕首，我盯着怨婴，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当他距离我只有十步远的时候，他的速度忽然加快，脚踩在血泊里，血水飞溅到白色的墙壁上。
我双脚蹬在墙壁上，身体凌空而起，后空翻落地。
怨婴猛的停在我刚才站过的地方。
他幽幽回过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在我的注视下，他的身体逐渐化为血色的烟雾，破开空气，裹挟着千钧之势，直直朝我面门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