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将军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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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怨婴的了解其实不太多,倒不是我没问,或者是怨婴自己不想说,而是,怨婴自己都不知道前一辈人的恩怨。
毕竟当年他胎死腹中,直到死他都是一个未出世的婴儿。
后来母体的怨气转移到他身上,懵懵懂懂的怨婴出世。
他只知道,他的妈妈是程雪父亲的小老婆,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他比程雪还出生,程雪见着他,应该叫他一声哥才对。
程家当年是地主,程雪的父亲程大贵,在斗地主的时候带着程雪逃亡,如今他本人音讯全无,大概是死了。后来程雪又回到老家,给母亲养老送终。
怨婴的妈妈还活着,童香是见过的。
程雪这厮,虽然薄情寡义,待长辈却没的说。
他回家以后,不仅侍奉母亲,每年还去看望程大贵的小老婆、也就是怨婴的母亲。
当初怨婴跟着童香走,便是让童香带自己找妈妈。
差不多快一年过去,我也没听见过他们的音讯,不曾想,再听见怨婴的消消息,竟是此时此刻这样的境地……
公交车进站停靠。
我匆匆下车,车站前面挤满了人,都在抗议封锁镇子的事。
警察拿着大喇叭,竭力安抚民心。
街道办的大妈们推着小车走来,车上放满了粮油米面,一边发放,一边跟大家伙闲聊,众人抵触的情绪才慢慢消散下去。
电线杆上随处可见通告,警醒人们没事待在家不要乱跑,更不要去杨家看热闹,如果有什么异常,立马报警。
上面还写着,迄今为止,死亡人数已至九人。
我的脚步忽然一顿,死死盯着“9”那个数字。
“杀人狂魔”这个词,并不只是表面上形容杀人凶手有多可怕那么简单,而是说,杀人杀多了,真的会入魔。
什么是魔?
知识所限,我并不能很好地解释“魔”这个词,我只知道,入魔那一刻,灵魂会破碎,从此存活于世的,将不再是这个人,而是一团被怨气充斥的暗黑色物质。
若是因为杀人成魔,那么,成为魔以后,将会无休止地杀戮。
目前并没有入魔的绝对标准,入魔与否,根据此人的心智坚定程度来看。
比如,夜擎、白霖那样的,他们或许杀上万个人都不会入魔。
但怨婴……
怨婴有什么心智?他只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小破孩。
他在程雪家游荡那么久,只是因为他无处可去,吓吓程雪夫妇觉得好玩,他从未真正地害过谁。
平白无故死这么多人,如果真的是怨婴所杀,那就糟糕了……
古往今来,魔者诞生,必使一座城池陷落!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往杨家走去。
平时遇见这些事,我总是躲得最快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去了也是送人头。
自从瓜熟蒂落以后,我心中莫名其妙就多了一种大义感。
这天下,从不乏普通却伟大之人。
当年别国侵略我们国家时,那些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战士又何尝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也可以以坚定的信念,扭转乾坤。
我的步伐没有一丝迟疑,一路问去杨家。
忽然,耳朵里传来一道熟悉慵懒的男声,“左拐。”
我右拐的脚瞬间刹车,犹豫着,“杨家不是往右边走么?”
夜擎低笑一声,“我知道,但,你确定,你要赤手空拳地去?”
我双眼一亮,连忙按他说的做。
拐过一条条马路,最终,来到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有很多摆摊的商贩,稀奇古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没有的。
什么香包、手串、佛经、蛇、蜈蚣、蜘蛛……
“最左边那把匕首。”
我按照夜擎的指示,拿起匕首把玩。
摊主睁开眼睛瞟了我一眼,捋着胡子故作高深,“姑娘,好眼光啊,这东西可是……”
他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看起来像行走世界的货商。
我没耐心地打断他的话,“十块钱,卖不卖?”
摊主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努力按捺住欣喜,故作矜持模样,咳嗽了一声,“姑娘,这……”
我面无表情,“八块。”
摊主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
眼见我又要说话,他急忙摆手,像看见了什么晦气东西似的,“八块就八块,赶紧拿走!”
看他那表情我就知道,十块钱喊高了。
这东西,估计卖一块他都有赚。
但我赶时间,没空和他计较。
麻利地掏了钱,摊主虽摆出一副亏到今天中午只能啃馍馍的表情,但嘴角上扬的愉悦还是暴露了他。
我一边走,一边捏着匕首,来回试手感。
它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青铜匕首,灰蒙蒙的,不值几个钱。
凝视着匕首身上浓浓的红锈,我有一瞬间的迟疑,“它真的锋利么?”
夜擎懒洋洋地开口,“很明显,它非常钝。”
我脸上的肌肉微微僵硬。
夜擎接着说:“这东西杀不死人,但它身上有一种浓郁的血气,从前应是一位将军随身携带之物,怨婴那小东西,扛不住它。”
想到这匕首来自几百上千年前,我就不寒而栗,连忙将它归鞘。
我惴惴不安,“这匕首的血气这样重,他的主人又是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我恐怕驾驭不住它。”
夜擎“嗯”了一声,“用完以后,丢了便无大碍。”
他顿了顿,嗓子低低沉沉的,“几月不见,你成长了很多,让我感到很惊喜。”
我“嗯”了一声,“我见到了瓜熟蒂落。”
夜擎足足好几秒没有说话。
……
“你窥得了天机?”他极力保持平静,但微颤的嗓音,还是藏不住他的激动。
有些人,竭尽一辈子修道,也只能不甘逝去。
天机这种事,全凭缘分。
我这人,平时修道也不认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居然能窥得天机,简直是踩到了狗屎运。
我轻叹一声,这个中道理,我也是明白的。
我心中总有几分惭愧,我这样吊儿郎当的人,何德何能配得上上天如此厚爱?
“唐沅。”夜擎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唤了我一声。
“你想上天梯、成神,长生不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