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重重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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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身黑布长衫,左手提着锣鼓,右手拿着棒槌,步履僵硬,右臂机械地抬起,一下下敲打锣鼓。
只见他瘦骨嶙峋,皮肤泛青,像一张青色僵硬的的皮,包裹着满是灰尘、像被尘封多年、动一下就嘎吱作响的白骨骷髅。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人干燥的嘴皮子机械翕动,发出阴冷麻木的声音。
我急忙缩回脑袋,不敢再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他走到屋子跟前时,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混合着腐烂味,像被雨水打湿的烂木头,随时会长出蘑菇来。
我屏息凝神,心脏疯狂乱跳,双手死死捂紧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枝干上脱落,晃晃悠悠,精准无误地,飘落在老人头顶。
黑色布鞋一顿,老人停在门前,我与他仅有一门之隔。
那股阴冷死亡的气息,渗透进木门,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
忽然,我脑子里冒出一个令我浑身发抖的念头。
他会不会……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
心脏骤然紧缩,我瞳孔紧缩,嘴唇不住哆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我心中冒出那个念头以后,我就总觉得,外面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注视着我……
外面安静得诡异,门缝下,那双黑色的布鞋一直没有动弹。
这样下去不行。
我咽了咽口水,浑身被冷汗浸透,发丝紧紧贴在额头,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后挪。
忽然,一双眼睛从简陋的木门后探出。
那是一双浑浊的、昏黄的,满是僵硬与生冷的眼睛。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我再也抑制不住恐惧的爆发,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嘶吼声传出喉咙,像一柄尖利的匕首,狠狠刺破夜幕。
老人僵硬地转过身,那张麻木的正面对着我,机械地迈动步伐。
我疯了一般往回跑,飞快关紧里屋的门,手哆嗦着,拴紧门闩。
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视线落在半开的窗户上,我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探身翻出去。
古人的衣裙繁琐得紧,两条腿跳出去,裙子刚好勾在窗户上。
眼睁睁看着木门被撞的摇摇欲坠,我一咬牙,心一横,用力撕扯。
伴随着布帛清脆的撕拉声,半截裙子留在窗户上,随风飘扬。
我不敢回头看,卯足了劲儿,拼命往前跑,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
山风吹起我的头发,衣袂翻飞。不知跑了多久,天上开始飘起斜斜雨丝,雨滴聚集在树叶上,汇聚成一滴晶莹的露珠,重重砸向我额头。
忽然,狂风大作,树叶哗哗作响,雨越下越大。
我浑身都湿透了,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往后面看了一眼,那老人没有追来,眼下,我得想个遮雨的法子,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任由这么淋下去,别到时候我逃过了鬼,结果死于风寒,可就好笑了。
余光瞥见一处山洞,我折下一片芭蕉叶顶着,迅速靠拢。
然,还不等我靠近,就听见一阵沉闷的呼噜声,一片棕色的毛映入眼底。
棕熊!
脸上肌肉瞬间僵硬,我屏住呼吸,缓慢后退,连芭蕉叶掉在地上也来不及管,任由冰凉的雨水在脸上胡乱拍打。
转过身,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立马就跑。
我还记得来时的方向,天知道那打更人是否还在庄子里游荡,我不敢往回跑,只能拼了老命继续往前跑。
风越吹越猛,雨也越下越大。
树干倾倒,叶子漫天乱舞。
忽然,“咚”的一声巨响,地面颤抖,我猛地停下脚步,眼前的树干轰然倒塌。
我咽了口唾沫,正准备爬过去,又一棵树倒下。
我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前面还有几百棵树,若我贸然跑过去,直接被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往我身上砸,风吹来,沁凉的衣服便紧紧贴在身上,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血管里。
雨水顺着睫毛滑落,视线模糊不清。
我胡乱抹了一把,回头往身后看。
后面的树没有倾倒的,也没有水坑泥泞,似乎背后有一双手,在硬推着我回去。
电光火石间,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义无反顾扑向烛火的飞蛾。
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会不会……自杀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毕竟,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咬紧牙关,忽的扭过头,望着前方倾倒的树木和急风骤雨,眼神一点点坚毅起来。
心中已下定决心,我不再犹豫,飞速跨过树干。
刚走没两步,身后隐隐有呼唤声传来,混杂着雨水和风声,令人听不真切。
我扭过头,只见狂风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冲过雨幕,朝我跑来。
我眯起眼睛,看清那人的模样后,脸上的神情逐渐由疑惑转为震惊。
“夜……不,是沈靖之。”
他跑近了,一把抓住我的手,眉头紧拧,冷峻的面庞上,隐隐含着一丝怒气。
“你怎么到处乱跑?”
他用力拽了我一把,不由分说地扯着我往回走。
“你干什么!”我怒不可遏,狠狠瞪着他,用力想要把手抽回来,可他的力气太大,无论我使多大劲儿也无济于事。
拉扯间,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视线落在他的小腹处,我分明记得,昨天他伤得很重,伤口处血流成河,几乎只剩一口气,可他刚才跑过来时,毫无阻碍,看不出任何有伤的样子。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耳边传来男人的怒吼。
我茫茫然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他脸色阴沉,盯着我,又重复一遍:“山里有山妖,你怎能一个人跑出来?一声招呼也不打,你知不知道庄子里的人有多担心你?”
眼中呈现出他满含怒气的眉梢,我定定地望着他,脑子里嗡嗡一片,什么也没听清,全被他昨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面容充斥。
我忽的出声问他:“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沈靖之气的笑出声,“这重要吗?”
我紧盯着他,“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