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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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黑气顺着手杖的纹路盘旋而上，像一条被束缚住的蛇，幽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饱含怨气与恨意。
我被那眼神吓得一跳，瞳孔微微放大，连忙侧开头，不敢再看。
黑蛇注意到我的反应，眼珠子动了动，阴测测地盯着我。
寒意从脚下升起，旁边扣押着我的黑衣人小声嘀咕，“这姑娘身上怎么突然这么凉？”
从我进门到现在，族长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对四位中年人客气点头，脸上带着儒雅和煦的微笑，“恳请几位先生算个吉时，把这丫头送进陵墓。”
几人摸着山羊胡，低声细语地探讨着。
身穿马甲的佣人走来，托盘里放着五杯茶，他一一放在茶几上，低眉顺眼，“老爷，少爷又晕过去了。”
族长抿紧嘴唇，眉宇皱成一个“川”字，捏着木杖的手不禁加重力气，指关节“咔嚓”“咔嚓”地响。
他端起茶杯，用冷漠的余光扫了我一眼，仿佛在他眼里，我只是垃圾桶里的垃圾。
“等这件事情过去，把唐六一家的名字从族谱里抹去。”
“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再和唐六一家来往。”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说话时语调没什么起伏，却自带一股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压迫感。
这时，一位中年人捋着山羊胡站出来:“唐老爷，我们几人算了一下，后天正午，正是把唐小姐送进陵墓的吉时，切记，时间差一分一秒都不可。”
另一人接着开口，“这是唐家最后一个送进陵墓的女子，这之后，唐家世世代代必子孙兴旺，香火绵延不绝。”
第三人站出来，“为了让墓里那些冤魂满意，我们打算在当天起仪式做法，唐小姐最好也穿上嫁衣，表明她自愿奉献赎罪的精神。”
第四人:“请唐老爷在这两天收购纸扎的祭祀用品，房子、花圈、牛马、元宝、纸人……越全越好。”
族长听着，频频点头，阴郁的脸色好转不少。
他的余光瞥见我，一顿，蹙眉询问那四人，“几位大师，我那小子实在难受得紧，有无暂时缓解他痛苦的法子？”
“这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
“少爷如今这幅模样，是因为没有及时把唐小姐送进陵墓里，触怒了陵墓里的冤魂。”
“只要暂且安抚下冤魂的怒气，少爷的症状不攻而破。”
“在唐小姐的心口划一道口子，取一碗心头血放在少爷床头，前来纠缠的冤魂见状，自然就明白老爷的心意和决心。”
这四人一人一句，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我却听的遍体生寒，手脚发凉，“心头血？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在我心口挖一刀，我还活的下去？”
我从未听过这样疯狂的想法，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不断后退，迫切地想要远离此地，可我退到墙壁角落里，却再没有退路。
那四人捋着山羊胡，笑的冰冷又从容，“死了就算了，谁说，大苍山陵墓不收尸体呢？”
“先缓解少爷的痛苦才是正事啊。”
“二哥高见。”
“三哥说的对。”
他们摇着扇子，满面春风地对我评头论足，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去留，好像我的性命跟流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一样。
族长听的很是欣慰，立马叫人把我带下去关着，只等医生过来，就取我的心头血。
……
“滴答”“滴答”……
地牢阴冷潮湿，头顶时不时渗出几滴污水掉下，老鼠“吱哇”“吱哇”叫着四处乱窜。
天知道为何那样光鲜亮丽的庄园背后，还有这样阴暗肮脏的地牢。
我一进来，地牢里的十几个姑娘就怯生生地打量我。
当她们看到我被关进另一个牢笼，与她们不在一起时，她们眼中浮现出些许困惑。
她们在打量我时，我也在打量着她们。
这些姑娘小的十五六岁，大的三十五六岁，模样姣好，无一例外全是长头发。
她们有的盯着我看，有的闭着眼睛睡觉，有的抬头看屋顶发呆，有的双目一片黯然、神情麻木，像失去了情绪的提线木偶。
唯一的相同点是，她们都没有说话。
地牢里安静得有些渗人，只有“滴答”的水声。
我沉默片刻，低声询问，“你们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一个眼睛很大的女孩子盯着我，她也是这群女孩子中，精神气最好的一个。即便在这样恶劣脏污的环境中，她的眼睛也依然明亮有神，透着股倔强气。
“你不是被他们抓来的。”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我一阵纳闷，“我是啊。”
只是，唐家这一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抓我去献祭情有可原，抓这么多陌生女孩子干什么？
那女孩皱眉，“可你为何被关在别的地牢里？”
“我不知道……”
她和别的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过了会儿，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情，不再搭理我。
这些女孩子特别警惕我，我偶尔扫过去一眼，她们就会立马转过头，盯着我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我浑身不适应，只能装睡缓解她们的警惕心。
地牢并非一点光亮没有，房顶有扇天窗。
当光线逐渐暗下去，一点点变为昏黄色时，身穿马甲的侍者推着小车进来。
饭菜的香味令地牢里的女孩子们眼睛都直了。
车上有两个桶，一桶装着白米饭，一桶装着炒白菜。
女孩子们拿到饭以后，狼吞虎咽，有的甚至连筷子都没用，直接上手。
“唐小姐。”
侍者双手弟递给我饭碗，我的碗里面多了一根卤香鸡腿。
我愣了一下。
侍者微微一笑，“唐小姐，你乖一些，老爷很快会放你出去的，毕竟你是唐家的骨血。”
他扔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花，推着小车离开。
铁链上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牢格外清晰。
我端着饭碗，愣了好一会儿，一转头，对上十几双被仇恨和怨念充斥着的眼眸。
我微微睁大眼睛，猛然惊醒！
侍者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引起这些女孩子们的愤怒。
他在离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