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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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二舅小舅，这三个舅舅，大舅最有威信，他觉得父亲汇过来的钱，多半就在大舅那里。
不过，他不是去要钱的。
来到大舅家，大舅正在客厅用卷纸卷着烟丝，整个客厅烟雾缭绕，不知情的还以为进了仙境。
他推开半虚掩的门。
“大舅，少抽点烟，对身体好！”
“嗯...”大舅鼻腔哼气。
李子荀耸了耸肩，这种不好不坏的态度，只发生在他不要钱的情况下，嗯，还能正常的沟通。
大舅看了看他，一向很少登门的外甥此刻来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索性提前出击：“你大舅妈不在家！”
“大舅，看您，除了要钱，我还不能来看看您么？”
“哼，小瘪犊子，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哪一次过来不是要钱的？”
“大舅您真误会了，我就是过来坐坐，看看您！”
大舅卷好一支烟，放在嘴边，正准备拿起火彩盒。
李子荀眼疾手快，抢过火柴盒，从里面抽出一根。
“嚓”明亮的火光，跳跃着燃烧，诉说着这一根火柴昙花一现的人生。
他用手遮挡着风，将火苗递到大舅的嘴边，在大舅的吸吮中，点燃了那根卷烟。
大舅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眼神里的排斥，将李子荀外人的身份显露无疑。
“大舅啊大舅，我好歹是您唯一的大外甥啊，哎...”
大舅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吸着廉价的卷烟。
李子荀也不在乎，前世的他是习惯了这种冷漠，而今世的他，是放下了对亲戚们的情感归属，面前之人，与他而言，也似那外人般陌生，只是比外人多了一个“大舅”的头衔。
“对了，大舅，我爸走的时候，我还小，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他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么？”
正准备将吸进肺里的烟吐出来的大舅，被李子荀这么一问，打断了那种畅快的流程，浓烟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他抬眼看了看李子荀，眼前的少年，身高比之他都高了不少，似乎不在是小孩了。
他镇定自若道：“我管他在哪逍遥快活，要我们几个兄弟给他养小孩，倒了八辈子霉了都！”
“大舅您何时养过我啊？我都没吃过您家一口饭，没喝过您家一口水的”
“你这娃子，还有良心没？你念书哪来的钱，你学校吃喝哪来的钱？不都是我们的钱吗，咋没吃我的没喝我的？”
“大舅这么说，倒是我这个外甥不懂事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小孩一般见识！”
“谁老人家，我还没老...”
“是是是，大舅还没老，大舅正年富力强。对了大舅，您怎么知道我爸在外面逍遥快活？”李子荀忽然间的话费一转，眼神如鹰隼般深邃，让对面的中年男人，在某一瞬都有些恍惚。
“我...管他呢，最好死在外面好了！”
“您真希望他死在外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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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愣了愣，拿在手上的烟卷嘶嘶的燃烧着。
他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好好念你的书，烦神那些事！”
“大舅，我爸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么得么得”
大舅说完，摆摆手，闪烁的眼神无处安放，扔掉手上的烟蒂，继续卷下一根。
李子荀读到了这些所有的细节，大概率如他所料。
还好，上辈子读过书，知道一些心理学，也恰好大舅在一个十几岁小孩面前没有太多的伪装，让李子荀明白大舅是知道他父亲每年汇钱给他的事情的。
有些事情，当你没有确认的时候，是期待他是真的，当你确认了之后，心中留下的却是无尽的失望与失落。
因为，哪怕你将人情冷暖看的已经很淡了，你将人性看的已经很透了，可生活依旧很给你惊喜，惊喜到让你深切体会这个世界的现实与残酷。
自古凉薄，只在寒门家。
因为没有人会在寒门家的小孩面前，吝啬他真实且现实的一面，因为无所图，所以无所伪装。
很直白的一句话，你不配他们的伪装。
而当你手握滔天权势，手掌庞大财富的时候，你才有机会见到那些人性的美好。
嗯，当然了，此“美好”要打一个双引号。
李子荀笑了笑，他起身，走出门外。
“大舅，走了，哦对了，您要是不想死在肺癌之下，最好现在就把烟给戒了，这是作为您唯一的外甥，对您善意的提醒！”
“这小孩没大没小，咒我呢！”
李子荀已经走远，他的提醒，是绝对的善意，也是他对这些亲戚的仁至义尽。
前世的大舅确实死于肺癌，几十年的老烟枪，一天要抽半盒烟丝，可把你能的，肺癌不找你找谁。
另外这种事情李子荀也没法劝，难不成直接告诉大舅说你以后真的会死于肺癌？
那人家不得骂你！
所以，就随它去吧。
在外婆的三间小瓦房了，李子荀陪着外婆聊了好久的天。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带上户口本，才骑着自行车，飞快的朝着学校骑去。
周日晚上，是有自习课的。
...
翌日早读课，李子荀进了班主任办公室，他要请半天假，去村委会找村主任。
“你要请假？”
“嗯，是的，我要去村委会，办一下父亲的死亡证明”
呃，那个，给我y染色体的，对不住了，谁让你这些年不当人父，责任给狗吃了，拿你当个请假的理由，你不会介意的吧。
李子荀腹诽着。
班主任知道李子荀家庭的一些情况，不过知道的不多，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眼里柔和了些，批了假条。
“陈费鸣辍学了，不念了，周末去了他家，你以后再街上碰到他，最好是躲着远远的！”
李子荀抬了抬头，看了看班主任，眼神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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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辍学跟你打架没关系，早就不想念了，你不要有压力，你好好读书就好！”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李子荀心里有些慌慌，这成了社会小混混的陈费鸣，简直就是悬在他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啊。
只要他出了校园，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啊。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骑上自行车，李子荀从学校的侧边绕道上了同马大堤，这样就能绕过混混最经常出没的街道。
绕道而行，让他回村委会的时间多出了半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后。
村委会。
李子荀再次来到主任办公室，此刻除了昨天的女孩子，还有另外两男一女在办公。
简单说明了来意，加上昨天的女孩子的补充后，李子荀被请到了一间小办公室。
递上户口本与身份证，对面的村主任看了看，确认信息无误，又递回给了李子荀。
村主任是一个梳着溜背头的中年精瘦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上去与农村里的黝黑大汉有着截然不同的斯文相。
他道：“你现在是跟着几个舅舅生活？”
“是的。”李子荀没有过多的解释。
“你父亲走了有快14年了吧”
“差不多吧，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
“小荀对吧！”村主任扶了扶眼眶。
“是的，村主任，大人们都这么叫我”
“你如今也有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李子荀静静的，没有打断村主任说话。
“差不多在7年前吧，村委会收到一封信，从哪里寄来的也不知道，信封上只有收件地址跟收件人，上面的收件人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村委会，所以，当年我们在开会的时候集体打开了！”
“信上的话不多，就几行字，然后信纸里夹了两张百元钞票！”
“信上说了什么？”李子荀有些迫不及待。
“信上说，让我们将钱交给你的监护人。然后，大概每年的年底，我们都会收到这一封信，里面夹带的钱也逐年增加，去年寄的是五百，你昨天看到的那些收据，都是我们收到钱后让会计开的，一式两份，一份作为资料等你成年后交给你，一份会计保留，所开金额与信封上一致，这些年，那些寄过来的钱，我们每年都交给了你的几个舅舅。”
“也就是说，他真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李子荀低头自言自语道。
忽然，抬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些信，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还有你几个舅舅一起签字领钱的单据我也一并给你看看，村委会办事都是透明公开，你放心好了”
“好的，主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父亲的信件，想看看这些年为何他只写信而不回来！”
“其实信上没有写任何其他的，每封信都很简单，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村主任说完，就起身出了会议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