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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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雾都之称的伦敦，在工业革命之后，气候越发的不好了。
1些家底不算很好，却又想要彰显自己的绅士品格的人，开始用雨伞来替代昂贵的手杖。
毕竟，被浓雾包裹下的伦敦，1年4季很难见到晴空不说，更是会时不时的下起小雨。
雨水拍打在砖石上，散发出1股泥土的味道。
味道并不好闻，因为伦敦的污染严重。
潮湿之下，有的并不是泥土、小草清新的味道，而是1种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汽油味。
“早上好，塞恩先生。”
街道上，1个穿着大衣的中年人，仿佛十分开心的遇到了1个相识的人。
虽然其眼中的调侃，是那么的明显。
被称为塞恩的人，是1个差不多将近5十岁的人了。
在那个时代，年过半百，已经算是老人。
“早安，丹尼先生。”
塞恩拿下自己的帽子，微微欠身，表示自己的绅士风度。
他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但却很整洁。
在这雾蒙蒙的加持下，远远看去，也算是很有格调了。
只不过，不能细看。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种勉强维持的体面，实际上不堪1击。
丹尼先生笑道：
“塞恩先生，是又打算前往大剧院了吗？”
塞恩挤出1丝笑容，微微点头：
“是的。”
“你知道的，今天有1场演出。”
丹尼先生点点头：
“什么时候，塞恩先生可以‘真正’上台的时候，也请告知我1声，我1定会去买1张票哦。”
“先走了。”
丹尼先生似乎只是想要知道，塞恩1如既往，不能亲自上台。
然后，他就会心生愉悦。
对于丹尼先生的鄙夷，塞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撑着1把缝补过的黑色雨伞，朝着大剧院走去。
他是个钢琴家。
最起码，塞恩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
他出生在1个很普通的工人家庭，家里的经济状况，只能算是……果腹吧。
最起码，面包和奶酪，还是能买得起的。
只是，昂贵的蔬菜、肉类，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上桌1次。
塞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大约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塞恩表现出了对音乐的痴迷。
那时候，他第1次被父母牵着手，来到了大剧院听了1场音乐会。
塞恩并不知道，为什么1向舍不得开销的父母，会忽然愿意花费这么多的钱，去做在他们眼里“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当音乐会上，高昂的钢琴声，配合着其余的乐器，谱写出华丽的乐章时，塞恩忽然感觉，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回家之后，第2天，他就在无人应声的早晨，发现了自缢在房间内的父母。
父母的尸体早就已经冰冷。
甚至……为了节省那么1丝炭火的钱，壁炉当中也没有添加任何的木炭。
……
5十岁的塞恩，已经回想不起，父母离开时，自己有没有哭泣或者难受过了。
他印象最深的，反倒是推开门的刹那，看到了因为窒息而死，所以父母的脸无比肿胀。
更是看到了，他们的双眼翻白，舌头也不自觉的伸了出来。
那种凄惨的模样，曾1度变成梦魇。
也变成了……塞恩的灵感。
……
塞恩第1次弹奏钢琴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教导。
他只是在1个人肩负起养活自己的重任以后，利用打0工的额外时间，趴在钢琴店的玻璃橱窗门口，看着1个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绅士，在十指交错之间，弹奏出前人留下的乐谱。
而后，他终于忍不住的，也进入了钢琴店。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他坐在了1架相对廉价的钢琴前。
当第1次触碰到有些冰冷的琴键时，塞恩却浑身1颤，心中诞生了1种莫名的欣喜之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会上瘾1样。
他1气呵成的，将自己也读不懂的情绪，随心所欲的放入琴曲之中。
慷慨激昂的琴曲，很快就引起了外面行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盯着橱窗，看着穿着有些破旧的塞恩，旁若无人的弹奏着他们并不熟悉的乐曲！
这乐曲，带着1种魔力。
1种……让人心生畏惧的魔力。
行人们不自觉的走进了钢琴店内，目睹着塞恩在钢琴前，表情逐渐的潮红，眼神逐渐的狰狞。
那些1开始对塞恩嗤之以鼻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这其中，就包括乔治。
乔治是当时有名的钢琴家，1个……渴望能够谱写出传世之作，比肩贝多芬、莫扎特的钢琴家！
他站在1旁，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塞恩从钢琴当中4意挥发的情感。
那是1种极具攻击性的情感！
1种……仿佛来到了地狱，见到了撒旦之下的心悸和恐慌！
……
终于，1曲结束。
塞恩微微喘着粗气。
4周，却寂静1片。
忽然，乔治带头开始鼓掌。
当众人看到，有名的钢琴家也露出欣赏之色的时候，哪怕他们并不明白这曲子有什么寓意，但也纷纷跟风的鼓掌。
“很棒的演出。”乔治的欣赏之色溢于言表：“少年，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塞恩眨了眨眼睛，对4周的1切，有着1种漠不关心般的疏离。
因为，在自己父母死亡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乔治的表情，还是微微打动了他。
“塞恩。”
乔治笑道：“好的，塞恩。”
“那么，你能告诉我，这曲子，是谁谱写的吗？”
塞恩露出1丝茫然之色。
他摇了摇头：
“没有人谱写。”
“我就是……就是刚才看到你弹琴之后……”
“我也很想弹，然后我就弹了！”
塞恩的回答，在很多人眼里是很敷衍的，也很没有礼貌的。
因为塞恩没有作为1个绅士该有的礼节。
也没有他们想象当中，那种具备戏剧化冲突的回答。
这1切，太平常了。
平常到，让他们兴致缺缺。
塞恩显得有些局促。
他刚才只是脑袋1热就冲了进来。
现在，情绪挥发结束，他也逐渐冷静，顿时明白自己做了何等失礼的事情。
然而，乔治的笑容却更加明媚了：
“塞恩。”
“我想和你的父母聊聊，可以吗？”
塞恩1愣，旋即摇头：
“很抱歉，他们已经过世许久了。”
乔治1愣，然后上下打量了塞恩1眼：
“所以……你需要挣钱养活自己？”
塞恩点点头。
乔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随后道：
“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我会负责你的吃穿用度。”
“你是1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
“你是天生为钢琴而生！”
“你不应该被埋没！”
乔治的话，让塞恩有些震惊，更是让4周的观众们窃窃私语。
在这个十分讲究门第的时代，知名的钢琴家的学生，只能来自于3种。
1种，就是正规音乐学院当中的高材生。
1种，是出身名门的后代子女。
1种，是音乐世家，彼此就有交情的家族。
显然，塞恩不属于任何1种。
塞恩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眼神。
这种异样的眼神，让他十分不适。
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但是，乔治却拉住了他：
“我是认真的。”
“你作为我的学生，我1定倾囊相授。”
“你1定会成为比我还优秀的钢琴家。”
此时，温和的乔治缓缓伸出手来。
塞恩动摇了。
他喜欢钢琴。
在那1次的音乐会上，他就深深地迷恋起这种乐器。
终于……
塞恩拉住了乔治的手。
……
在观众的心目当中，乔治收徒的前因后果，是十分荒唐的。
钢琴是1种优雅且高贵的乐器。
在很多人的理解当中，这种乐器，这种环境，不是塞恩这种人可以玷污的。
甚至于，第2天的报纸上，也出现了抨击塞恩，抨击乔治的言论。
但是，对于这1切，乔治并不关心。
他深刻的知道自己的极限，也正因为知道，他也1直在渴求突破。
他在塞恩的身上，看到了某种隐约的东西。
那种，可以让自己突破的东西。
所以，乔治给塞恩办理了收养手续。
塞恩不单单成为了乔治的学生，更是成为了乔治法律意义上的儿子。
……
塞恩第1次来到乔治家中的时候，发现乔治的住处并没有很多报纸上所描写的那么夸张。
华丽、奢靡，这些和乔治的住处并不沾边。
但是，这里很温暖。
这是塞恩感觉到的情绪。
柔软的地毯上，放着1架漂亮的钢琴。
乔治走到钢琴面前，轻轻抚摸的同时，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伴侣：
“塞恩，这就是我的钢琴。”
“从我第1天开始我学琴地时候，它就陪伴着我了。”
“从今天开始，你要跟我学习乐理知识。”
“我很期待，你能够弹奏出比之前更让人心中振奋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