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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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易微微一愣，摇头。
“或许不会吧。”
这么多年，他致力于这种研究，认为人类科学的意志是可以扛过生死的。
可是现在，自从他看过叶染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被这个女人的内心世界深深打动。
以至于，今天他带叶染过来的这处孤儿院，不是真的要带她换个环境，而是他自己，很想亲眼看看，这个女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在哪里？
这里，是她十岁之前生活所在。
那时候，还没有顾墨迟，没有顾家。
许明易说：“应该不会。记忆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标志着他与其他生命体最基本的不同。我想，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或许会选择，找个女人，好好恋爱。”
叶染侧过头，脸上挂出一抹淡淡的笑：“许先生没有谈过恋爱？”
许明易摇头。
他是那么绝对理性的人，从来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的作用。
又怎么可能，会对任何女人动心？
三十年来，他始终认为女人只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用来跟男人一起繁衍后代的。
他觉得，人的意识就应该是独立于情感存在的。
所以才会相信，记忆主导是可以让人永生永世的。
这个根深蒂固的理念，让他三十年来都觉得无懈可击。
可是，人类终究还是情感动物。
叶染坐在一片荒草地上，那里有一个生了锈的跷跷板。
“我小时候，就喜欢坐在这儿，看后院的烟升起来，就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叶染抱着一只膝盖，眼神温柔了积分。那些缓缓流淌的回忆在她脑海中漫溢，娓娓道来。
一时间，许明易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反催眠作用侵入大脑。
他想听叶染说话，想听叶染说起那些回忆和故事。
就行一本动人的故事，在未经那些阴谋伤害之前，最纯粹的故事。
“告诉我，你的一生，你的回忆……说不定，你能从这里面找出隐藏了许久的答案。”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带着我到圣天使福利院生活了。她在这里教钢琴，我就跟其他孩子一起长大。”
叶染看着远方，慢悠悠地说：“那时候，我真快乐。因为别的孩子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但我有一个妈妈。
那时候，天好像总是很蓝，很少下雨。妈妈每天下午都会在教堂旁边的角落里弹琴。
有一个叔叔经常来看望我们，听说他是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经常给我们捐款，也经常跟妈妈在一起说话。
但是每一次，他来了，妈妈就会让我出去玩。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叔叔就是我未来的养父顾严礼。
然而这种快乐没有伴随我走过太久，妈妈得了肺癌，在我八岁那年。一开始整夜的咳嗽，到后来发烧，虚弱，咳血……每天晚上，我都睡在她身边，我害怕，害怕一睁开眼睛，她就死了。所以半夜，我常常惊醒，去看她的脸，去看……她是不是还有呼吸。”
叶染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水就开始丰盈了起来。
她想告诉自己，这只是治疗而已。
她需要把自己的人生串联起来，所有的人物按顺序去登场，才能够找到许明易所谓的那个突破点——
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后面的悲剧？
她继续说：“后来，那天终于来了。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被她们从我身边带走了。徐姆姆告诉我，妈妈在昨天晚上，没有了。”
许明易没有打扰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睫毛。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母亲分别的那一幕。
他也差不多就像叶染那时候一样大，七八岁？
妈妈生弟弟的时候，难产。
并着最后一口气，嘱托他，一定要跟弟弟相亲相爱。
那时候的许明易，还只是一个会哭泣的小男孩。
他把妈妈的话记住了，却忘记了，他之所以会这么在意这份嘱托，是因为在他的意识深处，人类大脑对情感的依恋，决定了他后半生所作所为的一切，都不过是打着逻辑旗号的谎言。
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用科学的枷锁去否定人性。
“那时候，我以为妈妈死了。但其实没有，我的生父周栋青和妈妈后来的爱人，也就是我的养父顾严礼，他们把妈妈带走了。为了给她治病，他们找到了当时依靠人体试验而掌握大批量器官移植渠道的龙王社……”
叶染闭了闭眼，这段回忆她没有亲见。
但在妈妈去世后的那本日记里，清楚地记录了她多年唯爱是图的心路历程。
不悔，不怨，唯有一点无能为力的愧疚。
“他们为了得到一份健康的双肺，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留下了她两个可怜的孩子。小倩，和小言。”
叶染说，“小倩被送到了苏家，成为苏家的养女。而我，被带回了顾家，成为了顾严礼的养女。”
许明易打断叶染的话：“那么，小言呢？”
叶染一愣，记忆开始出现中断。
“小言……”
对，小言就是小白的哥哥。
比小白大四岁，当时应该也刚满八岁。
叶染想，如果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还活着，应该跟这个小言一样大吧。
但是，小言去哪了呢？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的去向和下落，一直成谜？
“你们都知道小白，就是白倩夕，就是当年被害的女人的女儿。”
许明易说，“那为什么，没有人知道那个男孩的下落呢？”
事发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八岁了，他记事的。
叶染垂了垂太阳穴：“是啊，八岁的男孩已经记事了。他眼看着妈妈被人害死，难道……”
可是，没有人知道小言的下落啊。
叶染看向许明易道：“好像从那之后，他就彻底失踪了。”
许明易深吸一口气：“那么你觉得，如果小言也应该被收养，最有可能是谁来收养他呢？”
叶染一愣：“许先生，您什么意思？”
“你，小倩，小言。三个孩子。顾严礼和周栋青杀了一个女人，留下你和两个孩子。你被送到顾家，小倩被送到顾严礼的好友苏家，那么如果还有一个男孩，你觉得应该送到哪？”
叶染：“周……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