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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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迟把叶染带到车上。
“你跟许明易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有些应激，以至于让叶染有点反应不过来，上一次他跟自己这样严厉地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年纪大了，经历多了。
叶染反而觉得自己被团宠到习惯，仿佛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了。
谁大声一点跟她说话，她都会想哭了。
“我只是不小心擦车跟他认识了而已。”
叶染说，“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离他远点。”
顾墨迟眉头一凛，“还有，我不是让你今天去找顾擎川的么？”
叶染简直无语：“顾墨迟，这个世上是不是就只有你们顾家这两个男人了？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就必须要去找顾擎川？我不能认识其他人，不能接触些别的事么？”
“叶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是在跟你探讨你要不要出去约会，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新生活的问题么？”
顾墨迟咬咬牙，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合适的方法来驳斥。
他看着叶染，她眼里坚定的都是对新生活的向往与平静。
她似乎，并不在意那些道德上的束缚，以及牵绊了无数过去的禁忌。
顾墨迟想，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顾擎川绊住的从来的都不是叶染，而是他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自己离开之后，叶染不需要跟任何个与他们相关的人在一起。
她的生命才可以真正开始面向重生。
但是，这个人不可能会是许明易。
他不能允许任何一个带着目的来的男人接近叶染。
他不能允许，自己堵上性命换她母子半生岁月安稳的背后，依然是她遍体鳞伤的水月成空。
“叶染，你可以谈恋爱，但是不能是许明易。”
叶染心中一阵突兀的波澜撞痛：“顾墨迟，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是警告你要小心一些事。叶染，你还有小迷糊。”
顾墨迟觉得车里有点窒息，打开窗子，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不敢咳得太猛烈。
“顾墨迟，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理解，什么叫做……我们之间，已经分开了。”
叶染叹了口气，“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但我们还有小迷糊，还有比亲人更亲的关系。我……并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谁更危险，谁更安全。我见过的危险，并不会比你来的少。”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叶染对顾墨迟说：“我要去趟君君那里，你……”
“先吃午饭吧。”
顾墨迟说。
叶染没有拒绝。
跟着顾墨迟来到附近的商场，选了简单的日料。
清雅的环境，很容易让心情平静些。
两人坐在榻榻米上。
顾墨迟觉得，争吵是最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了。
他后悔曾经，却不想让叶染再在未来同他一样后悔。
可是顾墨迟殚精竭虑想得都是，自己该怎么保存记忆，以另一种方式活成她期待的样子。
可是归根到底，就像李鸣宇和顾擎川说的那样，他只是自私而已。
如果，只是让叶染忘掉他呢？
如果，许明易可以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伤害呢。
如果，这个交易成立。
最后的筹码是要求他用最先进的脑科学研究设备，抹去叶染所有不堪的记忆呢。
她不会再记得那些事，也就不会记得与之伴随来的痛苦。
那么，在爱里的愉悦的记忆呢？她对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记忆呢？
叶染正在吃鱼生。
顾墨迟凝神看着她。
她吃东西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很小口，很斯文，骨子里散不尽的拘谨——
如果自己还有时间，给她更多更多的爱，或许可以让她更加自信。
他和她，今年都已经三十二岁了。
加起来过花甲的年纪，却好像总也挥之不去年少就相识的印象。
发现眼前的男人正在偷看自己，叶染愣了一下：“你不吃么？”
感觉顾墨迟好像最近都不太吃东西的样子，时间久了，他真的不会饿死么？
叶染半开玩笑地问。
“小染。”
顾墨迟沉吟一声：“万一有天，我要是不在了。”
叶染放下筷子，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会好好照顾小迷糊的。”
顾墨迟后面的话如鲠在喉，他原本是想问，她希望有个更像自己的人陪着她，还是希望……
她能够忘记自己这个人。
没想到，她竟然说，她不在乎？
顾墨迟觉得胸腔有点堵，“吃完了么？”
他沉了沉声音。
叶染摇摇头：“才刚坐下啊，还有好些东西没上。”
顾墨迟提步起身，“我去外面抽支烟。”
叶染想：他这是要成神仙了么？
顾墨迟来到商场外面的露台上，他没有抽烟。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做任何加速病情的事。
只是，无论他费劲多少心力，也无法去切身感受叶染那时候的心境。
她就好像已经随时都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
而当初的自己，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叶染。
手机响了，是苏鸿渐的电话。
顾墨迟问他，黎安妮现在怎么样了。
苏鸿渐还在程风雨这边安排的私人医院里。
“情况不是特别好，伤势过重，有耽误了太久。现在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在观察。”
苏鸿渐看了一眼旁边的杨誉臣，然后站起身，走到外面。
“跟你哥说了没有？”
顾墨迟顿了顿，“让他赶紧回国来一趟，万一……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苏鸿渐无奈：“你还真是致力于操心这世上每一个像你一样的狗男人的命运。”
顾墨迟：“……”
顿了几秒，顾墨迟说：“李鸣宇跟我姐分手了。”
“啊。”
苏鸿渐想了想：“迟早的事。你跟小染，不也是……”
“那不一样。”
顾墨迟说，“我只是快死了。但我现在怀疑……其实我姐，已经死了。”
苏鸿渐：“我有在叫程先生在查那件事了。墨迟，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的如我们所想……”
“没有万一。”
顾墨迟冷冷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