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他根本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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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爱的模样，却再也找不到你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哪怕是伤害过的，痛苦过的。
那个人，眼睁睁站在你的面前，活生生的温度，却再也没有你熟悉的一切。
李鸣宇说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开始流泪。
叶染坐在他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他。
“鸣宇，或许……或许你应该再给湘书姐一点时间。”
“不可能了。”
李鸣宇摘下眼镜，单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流淌出来。
鬓间已现的白发里，全是这些年执念背后的绝望。
“我的湘书，已经不在了……我错过了她，永远失去了她。我不应该铤而走险，不应该做这个违反人伦的手术。她醒了，可是她再也不是那个顾湘书了……”
他用力擦去泪水，赤红的眼眸里，瞬间没了光。
“小染，你记得。无论将来……你，你遇到跟他多么相似的人，你一定要明白。他是他，别人是别人……错过的，不是一定能弥补的。有些失去的，就该永远留在心里怀念。”
说到激动处，李鸣宇用双手抓在叶染的肩膀上。这种近乎癫狂的交流方式，让叶染感觉到一阵恐惧。
“鸣宇……鸣宇你别这样……”
“相信我，小染。相信我……留不住的人，就权当一切都不值得了……”
咣当！
站在门口的顾湘书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手里端着的宵夜滚落在地。
“湘书姐。”
叶染站起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而顾湘书只是笑了笑，弯下身，低头收拾地上的东西。
叶染提步上前：“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你陪鸣宇说说话吧。”
她避开叶染的眼睛，转身而去。与从外面进来的小白几乎撞了满怀，但她没有让尴尬停留。
“没事，我……你们自便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叶染看了小白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小白却能默契地明白叶染想要做什么。
“没事，心姐你去陪湘书姐吧。我看着李医生就好。”
叶染点点：“辛苦你了，小白。”
叶染来到二楼，顾湘书的房间。
她跟李鸣宇在这里同居，说不上几个月，应该算是有几年了。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但风格却一点都不像顾湘书。
叶染想，李鸣宇作为顾湘书最亲近的人，在自己和林子君都能发现异样的状态下，他的确没有理由完全感觉不到。
但不同的是，他们是朋友和亲人。
他，却是他的爱人。
那种失落和陌生感，是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回到最初的。
叶染敲敲门，看到顾湘书背对着门，坐在床边，整理衣物。
脚边放着箱子，眼睛里装着什么，叶染看不见。
但叶染总觉得，她收拾东西的样子有些赌气。
她，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不像顾湘书。
“湘书姐，刚才……”
“别说了。”
顾湘书按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服：“小染，你跟君君说一声，婚礼的事，取消吧。”
叶染：“……”
“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在同情我一样。”
顾湘书苦笑道：“一个人，从长年的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物是人非。
她的亲人，她的家全都没有了。她的爱人，从致力于把她救醒的那天起，对她的责任就已经消失了。”
“湘书姐，其实鸣宇他可能只是不太习惯……”
叶染觉得，自己的劝慰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什么都不说，好像又不是很对的样子。
“他只是不习惯么？还是说，他根本就爱我？”
顾湘书看着叶染，眼底抹过一丝让叶染莫名觉得熟悉的光，但那种熟悉，一点都不亲切。
“我奉献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年少的日记。我让李鸣宇知道，他错过了我，让他为了弥补这份缺憾，致力坚持。可是，他爱我么？”
顾湘书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眸，继续手里的事情。
“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忏悔而有所变化。小染，你跟我一样，从一种人生救赎到另一种人生。可是你期待的，墨迟为你放下一切的模样，出现过么？他终究还是那个顾墨迟，就像李鸣宇，依然还是那个李鸣宇一样。”
“可是——”
叶染觉得这个观点偏激了，她想要打断顾湘书的话，却没能成功。
“我们死了，他们痛不欲生。我们活着，他们就松了一口气。爱情这种东西，一触即发的冲动，与责任和道德没有关系。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和顾墨迟又为什么无法好好在一起？”
确实，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似乎是顾湘书一不小心混淆概念了。
无论是李鸣宇还是顾墨迟，都不是因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而是从一开始就爱而不知，可是他们之所以在失而复得的时候，无法表现得强势而自信——
是因为他们不相信，你和我，还留守着初心。
只是这些话，叶染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湘书表达。
但眼下的状况很明显，李鸣宇在面对着这个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的顾湘书的时候，非常痛苦。
而叶染，在面对着把责任和输赢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顾墨迟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再走一次满身荆棘的路。
“呵，还是梅晓夜阿姨的运气好。”
顾湘书苦笑，“至少，她得到的是我爸爸最完整的爱。”
“你怎么知道她叫梅晓夜。”
叶染肩膀微微一凛。
顾湘书一愣：“她不是你妈妈么？”
“我妈妈叫叶晓梅，后来跟顾爸爸在一起，化名宋檀。”
叶染目不转睛地说，“梅晓夜是她的闺名，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顾湘书想了想：“应该是墨迟偶然提过的。”
叶染摇头：“墨迟叫她檀姨。”
“那我大概是忘了，但肯定是有人在我醒了以后，说起过。或许，鸣宇说的？”
叶染没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丝凉凉的寒意。
***
“苏先生，安妮姐怎么样了？”
杨誉臣素手无策地站在病床边，双眼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