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过尽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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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暂时，还是不打算跟顾墨迟在一起？”
君悦工作室内。
林子君坐在沙发上，听叶染说了最近的一些情况。
“没有什么打不打算的，顺其自然而已。这段时间他很忙，我也是。”
叶染淡淡点头道。
林子君叹口气：“不过也是，现在你们两个确实也不适合马上在一起……”
顾墨迟还在“丧偶”期，叶心笙叶总监专心养胎搞事业。
距离那件事的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碧月湾全项目暂停，与之相关的所有黑幕就像连在地下的老树盘根。
整个宣城政商军三界，一夜之间大洗牌，可谓是近三十年来最大的全局动荡，帝都那边的内阁，直接下派了人员来接手维稳。
风云瞬息万变。
但对于最下面那些只顾着忙碌和快乐的人们来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变。
而顾氏集团，就势在这次的变革，呈现急剧扩张的事态。
短短四十天内，股价翻了整整一倍。
有人说，这是得益于与苏家新一轮更牢固的战略合作基础，而呈现出的涨势。
苏爵一离开部队后，回到了苏氏。
这些年，他手里攥着数十项军转民研发的高新专利，对逐渐式微的苏家传统化工业原料行业来说，相当于一个起死回生的鲜血注入。
叶染想，一个习惯了杀伐决断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游刃有余。毕竟，苏爵一不喜欢经商，并不代表他不擅长。
至于顾墨迟，甚至也有一种传言。
说他其实才是龙王社背后最大的势力方。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站在权势顶端弄潮的手段。
顾严礼的死，其实是家族内部的继承纠纷所致。
这些话，有很多都是从顾家其他旁系人口中传出来的。
他们怨恨顾墨迟这些年来一手独大的专断，老爷子在世时的封荫庇佑，早就被他一把火烧得毛都不剩。
叶染想，人在不了解全貌的时候，难免会产生妖魔化的偏见。
就像当初，顾墨迟调动周围一切资源，给了她一场“楚门的世界”。
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怀疑我是谁，我在哪？
也正是因为那样不安的恐惧，在导致了自己提前启动了与杨誉臣搜集多年的证据，从侧边加快了这场“决战”的进度。
也让所有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听说，黎医生走了。”
林子君说。
“嗯，我知道。她先送父亲归故，然后好像是去了国外一家医学院深造。”
叶染点点头。
黎昌维黎总司长卸任后，生了一场重病。
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黎安妮带着父亲回了原籍，那里还有座老宅子。
小镇的弄堂深处，有座归老营。
里面都是一些身残孤老的军人，每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军功章。
可怜黎老爷子一生建功无数，最后却只能拖着一个晚节不保的重大责任，含恨归故。
头半个月里，叶染平静地接受了好几轮调查审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份保存封密的文件里，会有一个重大而突兀的错误信息。
专案调查组的人最后只能把矛头指向身在境外，失踪许久的杨誉臣。
这是唯一的线索，也是最合理的猜测。
可是杨誉臣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最坏的结果，是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还有乔助理……”
林子君从抽屉下面拽出一叠文件。
“我在国外的时候，乔助理最后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自己要离职。公司资料全部都帮我理好了。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他最后一面。”
叶染苦笑：“那我宁愿你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因为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他脸上带着我的辣椒喷雾剂的伤痕，在前一天刚刚试图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带走。”
顾墨迟说，乔西是他雇佣来的。
叶染之前一直以为他就是“G先生”，后来才知道，原来真正的G先生是顾严礼。
是他在一切失控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回到顾墨迟的身边而做的那一切。
叶染想，当顾墨迟知道这些事后，却依然决定接过父亲权杖的那一刻，他一定对未来和全局做过一个非常明晰的规划。
只是那个规划里，她被以什么样的形式被表达出来，叶染不得而知。
“小染，其实你离开的这五年多的时间里，并没有人真正知道顾墨迟在做什么。”
林子君。
叶染点点头：“我相信，他很强大。他不会认输，也从不认命。”
可是一个人无论有多强大，要以自己亲骨肉为代价来达成某些目的，都是不能被理解和接受的。
叶染想，她不是不能原谅顾墨迟，她只是需要时间。
她与顾墨迟之间的爱，跨越生死，跨越数十年。
却从来没有真正从一个床头跨越到床尾，他们之间，自成年以后，就没有试着像平常爱人和平常情侣那样相处过……
其实这两个月来，顾墨迟虽然一直很忙，但每天都会回到香郁水岸。
叶染有时候在医院照顾周洛言，有时候也会回来。
李嫂被顾墨迟从顾家老宅接回来，是顾家寥寥仅剩的几个老佣之一。
她做饭还像以前一样，叶染回来就做叶染的，顾墨迟回来就做顾墨迟的。
年前中了一次风，耳朵不太好使了。
安静的就像一个扫地机器人，却给了叶染和顾墨迟久违的安心。
他们这样算不算在一起，叶染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顾墨迟依然没有睡进她的卧室。
两人楼上楼下，和谐得就像一对房客。
“可能，你们也都有PTSD吧。”
林子君说，“就像我和鸿渐一样。”
总是没能在一起，就好像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了。
林子君说：“回头那个臭小子要上小学了，我就把他送到他爸那里。”
苏鸿渐跟着苏爵一一起回去的，叶染一开始甚至以为小白也跟过去了。
那天去李鸣宇的实验室看望顾湘书的时候，她才知道小白回了李鸣宇身边。
世间万人万物，总有个自己的位置。
不问恩怨，无论西东。
叶染无奈笑笑。
低下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七个半月了，之前去做两次大排畸，一次五个多月，一次七个月，都说孩子发育的一切正常。
她吊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之前医生还说过，她的肝功能指标异常，血检里面也有很多暂时不能判断缘由的异常值。
甚至专门给她安排了特需门诊，要求她六个月以后最好随时监控动向。
但没想到的是，这两次体检的结果竟然惊人的正常。
各项指标功能都趋于正常值，血象也正常。
“会不会是因为顾墨迟之前以为，这个孩子不太好，所以才会希望你打掉？”
林子君问叶染。
叶染想了想：“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正常人应该是先商量，而不是冲进来强行施害，或者暗中下毒——”
说到这里，她赶紧顿了下口吻。
她不想提及那件事，惹林子君难受。
然而对方却只是笑了笑：“没事，我们……算了，谈正事吧。你看看，满意么？”
林子君打开平板电脑，将一份设计实景图拿给叶染看。
一个多月前，叶染在郊区买了一座平层小院子。
因为周洛言说，他不太想出国。
于是叶染买了一座院子，按照家里将会有个淘气的宝宝，以及一个只能依靠轮椅生活的下半身瘫痪的病人的生活需求，重新做了装修设计。
林子君帮她找人盯的工，三天前完活。
“都是用的环保漆，放心。”
“挺好的。”
叶染划了几下页面。
有保护孩子的软包圆角，也有方便轮椅上下的斜坡。
“周洛言什么时候能出院？”
林子君问。
“下周吧。”
叶染点点头。
这时候，林子君的助理过来敲门。
“君姐，有人来找叶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