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谁是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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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的瞬间，顾墨迟下意识向后伸出手去。
叶染的指尖冷丁错过，只有一抹蜻蜓点水一样的触及。
却双双如同触电一般，狠狠分开。
身后的门被女人随手带上，顾墨迟站在原地怔了怔。
再抬头时，黎安妮已经从飘窗上下来了。
“她……”
顾墨迟开口，却没能问出完整又残酷的那句话。
“你希望她怎么说？”
黎安妮合了合眼，“你希望她坚持要断掉与你之间最后的羁绊，还是希望她在得知孩子依然活着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偷偷窃喜？”
“无论怎样，只要她觉得开心。”
顾墨迟说。
黎安妮呵了一声：“你真是想得太奢侈。事到如今，我们这些人在一起，还有谁能真的开心？”
“我还能看到这个孩子么？”
顾墨迟想了想，又说。
黎安妮苦笑：“不知道，看你命数。”
这是来自医生最诚实，也是最无奈的结论。
可是当顾墨迟决定放弃仅有的抗毒血清进行下一阶段的研发实验，就已经意味着，他为了叶染和孩子可以拥有大概率的幸存，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选了，就别多问了。”
“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叶染以为我不知道孩子的事，所以她有让你瞒着我。下一步，她会带着周洛言离开宣城，是么？”
闻言，黎安妮简直哭笑不得，她坦然表示：“顾墨迟，你真的不用强迫自己事事都算计到叶染前头。你为她着想，为她筹谋，感动的不过是你自己。况且，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她不是不爱你，只是选择放弃而已。”
顾墨迟说：“苏爵一也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他觉得你实在太爱他了。所以承受不起。”
“放屁。”
黎安妮一手抓起提包，一手拎起外套：“走了。”
身后的门再一次砰声关闭，顾墨迟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渐渐开始接受了这个家里终究等不到一个女主人的事实。
他不怪叶染的决定，只怪自己的能力和眼界有限。
他竭尽全力保住叶染，却没办法赢出一场零伤亡的漂亮仗。
他推翻了她的世界，也推翻了她的信仰。
爱之一字，早已不够重建的能量。
顾墨迟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
新建一个文件，开始打字。
打了一行，删了，又重新打了一行。
最后还是觉得无法找到那种感觉，于是他索性关了电脑，拿出信纸和钢笔……
叶染叫了一辆出租车，全程围着围巾，戴着口罩。
她不是不珍惜顾墨迟机关算尽为她赢下来的生命，所以刻意把自己武装的小心翼翼。
但她不能做缩头乌龟，因为活着的意义，不仅仅是躲在安全的地方喘气儿而已。
周洛言的病房外，叶染以他朋友的身份跟主治医生交流了一下。
“手术当前算是成功。但他一直没有清醒归来，腰椎和下肢的机能反应还在，可是从目前的力弧反射度来看，能够支撑独立行走的可能性，要等到全面进入复建阶段再来判定。”
医生说得很委婉，也很残忍。
叶染点点头，道了声谢。
她推门进去，看着病床上苍白虚弱的男人。
身旁的呼吸机有节奏地收压打氧，心电图上的滴滴声间隔平稳。
叶染坐在病房里，一直陪到太阳快落山时，她听到外面似有脚步声。
转头过去，看到一个惶惶的小身影。
若即若离，似有犹豫。
叶染起身，推门出去。
“心姐。”
转角走廊处，穿着一身淡紫色羽绒服的小白走出来。
距离叶染上一次见到她，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你来找我？”
叶染拽了拽口罩，仅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带着一股强烈的疏离感。
对小白，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叶染看着小白，然后退后半步。扶着腰腹，她深深鞠了一躬。
“心姐！”
小白吓了一大跳，上前一步想要去扶叶染，却被叶染轻轻挥手挡开。
“对不起。”
叶染咬着唇，泪水终究夺眶肆意：“我为我母亲，我父亲，他们所做的事，向你和你哥哥道歉。”
“心姐，我……”
小白摇着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更加丰盈的泪水：“心姐，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我不想这样的。”
“你恨我可以跟我说的！有什么代价我一个人承担！为什么这样对子君！”
叶染提高声音，却没有想象中的强势与激烈。
相反的，五年多来的点点滴滴重现脑海，她看着眼前这个视若姐妹的女孩，心如刀绞。
她有太多机会可以把刀子刺进自己的心脏，为她可怜的母亲报仇，为她失联多年的兄长雪恨。
可是她没有，她一心一意陪在自己身边。哪怕赴汤蹈火？
“小白……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原谅。或许，看在他们上一代人已经一个又一个地离世的份上，我妈时间也不多了……”
“心姐，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你，也没有想过要对付君姐。我承认，我喜欢鸿渐哥，我承认我在苏家遭遇到的那件难以启齿的事……让我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可是我……”
小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一颤一息的样子，让叶染的心都要碎了。
“小白，如果你真的没怪过我们。告诉我，你哥是谁。”
叶染问。
小白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心姐，是温绮告诉我的，她说她知道我哥的下落。她给我看了视频，让我看到我哥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我虽然看不到脸，其实就算是看到了脸，我也记不得我哥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可是……我认出了他手上的那道伤疤，所以我不敢冒险，只能相信温绮的话，只能……去威胁子君姐……”
说到这里，小白已经泣不成声了：“我知道子君姐怀孕了，我也知道，她和鸿渐哥是真心相爱的。可是温绮说，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会杀掉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