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的眼睛到底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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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迟对叶染说：“刚才那两个警察，把制服和证件丢在了外面的垃圾箱里。如果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这个够不够解释？但凡你刚才有一句话乱说了，引起怀疑的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闻此言，叶染只是原地微怔几秒。
她明白顾墨迟的意思——
那两个人，反反复复抓着自己的身份来质询。
原来，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警察。
“我不会走的，我历经九死一生，回到这里，不是为了忍气吞声苟延残喘的。”
叶染深吸一口气，坚定道，“顾墨迟，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的。”
转过身，她凝视着头顶正在手术的那道光。
哪怕一抹淡淡的希望，能让她守着就好。
“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叶染说，“那么，我为什要让你得逞？就为了让你证明你足够强大？就为了让你找机会告诉我，你不需要忏悔曾经所做的一切，你能为我把控一个最好的未来，就已经是你能交出的最大诚意。”
再次转身，叶染毫不避讳地盯紧顾墨迟的双眸：“可是你忘了，对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的不走？”
顾墨迟低吟一声。
叶染点点头：“不走。不过，我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说着，叶染抬起手，揉了揉自己那只越发趋光敏锐，又经常酸涩流泪的眼睛。
“我的眼睛，到底是谁捐出来的。”
顾墨迟心中微澜一瞬，别开脸。
“看着我眼睛，不要再撒谎了。”
叶染往一旁挪了一步，捕捉到他再次意图逃避的方向。
“是谁，告诉我……”
“不是谁。”
顾墨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解释过了，是龙王社以前的一个成员。在六年前苏爵一带人围剿仓库的时候，抓了很多当时的成员。其中一个，他为了能够减刑，自首立功，并且在李鸣宇提出可以出钱照顾他的家人的条件之后，自愿把双眼摘除给你移植。”
叶染狐疑地看着顾墨迟，这双早就不属于自己的眼睛里，充斥着强烈的怀疑——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会社成员，他的眼球晶状体上面，竟然会纹着能够打开该区重要财务库的三分之一暗码？”
叶染冷笑道，“顾墨迟，如果你是龙王社的幕后操控者，你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么？”
顾墨迟不以为意：“越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越是不会引人注意。难道，一定要弄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你才会觉得可信？”
“墨迟，我要一句真话。”
叶染钻进拳头，嘴唇咬得死死，“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能做的只是让你尽可能活下去，在我的动机和目的里，从来没有包括让你原谅我。”
顾墨迟沉了一口气，转身：“我去抽支烟。”
他需要冷静，还有最有一个步骤了。
越是到了最后一步，才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环节。
只有顺利完成，才算成功。
在此之前，他没有焦虑，也没有不安。
因为一切都已经部署妥当，只等最后尽人事听天命。
看着顾墨迟的背影，叶染的眼睛再次被那股熟悉的酸涩包裹着。
如鲠在喉的那些话，省略了无数的质难和责骂。
顾墨迟，我说过的，你都忘了么？
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你处心积虑的内疚，只会用这种极端的奉献主意来冲洗。
可我最终还是高估了你商人的本性——
你站在高处不胜寒里吹胜者的风，拿来吸取教训的，却是我弟弟的血。
就在这时候，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拐角处冲过来。
“顾墨迟你这个混蛋！”
嘭一声，那一拳砸的结结实实的。
叶染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墨迟的身子就整个倒退了两三米远，直冲着自己撞了过来！
幸好叶染躲得积极，才没有被撞到危险的小腹！
等她再抬头，看清打人的竟然是苏鸿渐的时候，叶染也愣住了！
“鸿渐？！”
对了！林子君怎么样了！
出事之前在顾家老宅，林子君突然变得非常激动，然后开始出血……
当时顾墨迟虽然已经叫了救护车，但根本不许叶染跟上去。
“鸿渐，君君她——”
叶染挺身上去，却在对视上苏鸿渐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的时候，畏怯而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难道……
“子君的孩子没保住……已经没了。”
叶染：“！！！”
此时的顾墨迟已经从地上支撑着站了起来，只是目光始终没有与苏鸿渐对接。
“我之前并不知道林子君怀孕。”
“废话！”
苏鸿渐咆哮道：“我也不知道！”
顾墨迟抬手擦了下唇角：“至少，我没有让她做过任何危险的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除了节哀，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去陪她吧，剩下的事，我会直接跟苏司长对接联系。”
“顾墨迟，你还是人不是？”
苏鸿渐狠狠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子君的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的么？”
他瞪着顾墨迟，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再论起一拳。
无尽的压抑和痛苦几乎要将他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真情实感，像凌迟一样拉出开一道道地割。
可是，看着站在顾墨迟身边的叶染，苏鸿渐最后还是把真相咽了下去。
最后瞪了顾墨迟一眼，苏鸿渐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洛言的手术终于结束了，大门开启，灯光熄灭。
叶染赶紧回身冲过去：“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摘了口罩，摸了摸满头满脸的汗水，然后向叶染做了一个OK的收拾。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截断的脊椎骨也已经经过手术复原位置。至于之后会不会影响病人走路，现在也不好说。但总体还算是比较成功的，先送到ICU病房观察一下，你们家属呢？先下去把费用交一下。”
医生说。
“我下去。”
顾墨迟没等叶染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也不再多说，径自先一步进了电梯。
不一会儿。周洛言被医护人员推着离开了手术室。
叶染一路跟着进入病房，ICU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