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真正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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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楼下，对面街边的黑色豪车内。
“顾墨迟，你是不是疯了！”
如果还能有一段特别贴切的词语，来形容黎安妮这一刻的心情——
大概就是，我是说，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真是搞不懂，我到底为什么要管你们这些人的烂事！你真的想让叶染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依然恨你么！”
“温绮给她下了毒，索姆里变种K2型。”
顾墨迟坐在驾驶室，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两只胳膊架着他的脸颊两侧，颓然低着头。
他没有合适的表情给任何人看，只是机械又无助地吐出这句话。
“叶染，她不能生这个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黎安妮怔了有大约十几秒，嘴唇才开始慢慢发颤：“你，你说什么……”
“她半个多月前突然开始咳血不是因为癌症复发也不是因为你那个什么倒霉实验抗毒血清被她误食！而是因为温绮对她下了毒！下了毒你懂么！”
顾墨迟突然奋力敲打方向盘，砸得那汽车鸣笛直作响！
“顾墨迟你先别这么冲动，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黎安妮劝道，“我明天就把实验数据传给李鸣宇，他——”
“有什么用？叶染怀孕了啊。”
顾墨迟绝望地抬起头，看着黎安妮：“她怀孕了，你明白么！你知道叶染当初是多想有个孩子么？她从绝症中死里逃生，她对这个孩子孕育的渴望是完全可以舍生忘死的！”
顾墨迟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步步筹谋，一寸寸算计，他只想护她周全。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被深渊吞噬！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之前说什么都不会再讲一句让她留下孩子的话。
他说什么……都不会碰她的。
想要救叶染，少不得实验手术用药治疗。
只要她还想活命，这个孩子无论好坏，横竖是保不住的。
“顾墨迟，太自作多情了。叶染她才不会因为你，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你生孩呢！你放心，到时候我把利害关系说给她，她肯定会自动自觉把孩子打掉的。活着多好啊。”
在劝人这一点上，黎安妮和苏爵一还真是很和谐很搭调的。
都属于好好一张精致的皮囊，偏偏又长了一张嘴。
“你怀过孕么？你知道叶染怎么想么？就算她永远不可能和我再在一起，这个孩子，她也是要定了的。从她走出手术室时，改变主意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她不会放弃的……”
顾墨迟叹了口气，然后从后车座上拿过来一个银色的冷藏箱。
在黎安妮的惊讶的目光下，顾墨迟示意她打开皮箱。
“你——”
黎安妮惊讶不已：“这，这不是给你的抗毒血清么？你为什么没有服用？还拿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的，你知不知道爵一为了这个堵上了自己的所有的前途！”
“正因为我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
顾墨迟郑重道：“把它的原始毒株重新分解培育出来，跟李鸣宇一起，研出K2型的抗毒血清。你别跟我说做不到！做不到也得做！”
“顾墨迟我欠你的啊？”
“这种时候你别跟我讲道理。你做得到得做，做不到也得做。你不答应，我就告诉苏爵一你故意的想害死叶染，你看他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跟你在一起？”
“顾墨迟你要不要脸啊！”
“我告诉你，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为了叶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顾擎川能为她做的，周栋青能为她做的，李鸣宇苏爵一能为她做的，我统统都能！”
看着顾墨迟眼睛里越发激烈，甚至近乎疯批的感染力，黎安妮倒吸一口冷气。
“我，我也没说我不肯尝试。只是……只是那样的话，你知道这是唯一的样品，如果我拿来救叶染，那你……”
顾墨迟冷眸一转：“刚才的话，你要我说第二遍？”
黎安妮叹了叹气：“算了，那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问苏爵一去，我不知道他爱没爱过。”
黎安妮：“……”
良久，她吞了吞声音，开口道：“你们这些男人，真的一定要等把曾经最爱的女人弄得遍体鳞伤以后。再想办法拿命去换她一切安然么？”
顾墨迟沉默着。
他不回答，是因为黎安妮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想听答案的。
“我换个问法，这件事，就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么？”
“那你问顾擎川去！这是他留下的烂摊子。我是顾家的继承人，我不收，谁收？”
黎安妮咬紧牙关，双手攥住拳头：“顾墨迟，今天是三号了。还有七天，你能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一半一半。”
顾墨迟沉吟一声说：“风声放出去了，温绮的眼睛也已经动过手脚了，知情人一共就这么几个。我最担心的还是林子君，她性格冲动容易坏事。这场戏安排得再投入，她也不能真的进入角色。所以这次苏家夫人病重，索性叫鸿渐将她一块带出国。不过现在，我对你也不是很放心的样子……”
“顾墨迟你——”
顾墨迟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妮，你那么爱苏爵一。如果这次事情不成功，打草惊蛇不说，甚至有可能会让他们部署多日的计划彻底沦陷。苏爵一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你，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为最薄弱的那一环，是么？”
时候不早了，顾墨迟看了一眼外面似乎又要飘雪的天空。
“我叫沈斌进来开车，先送你回去。”
顾墨迟推开门。
“那，你呢？”
黎安妮急道：“你一个人，不会是又要上去找她吧？”
“我没那么无聊。”
顾墨迟点了一支烟，靠在楼下的路灯旁。
除了等待最后那一刻，天时地利完整部署，现在，他什么都不用做了。
看着叶染阳台的灯，他苦笑着想，原来——
上天安排给他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此。
以最深的伤害，来诠释最真的爱。
这才是那些年，他错过叶染，辜负叶染的真正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