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不是叶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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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迟站起身，手上似乎还有些土。
他随意走到一旁，用水池冲洗了两下，就像在冲洗杀人染血时一样从容。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就让叶染刚刚那一整句话的气场，都落得又松又泄。
那一刻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来自取屈辱的？
只是那种被骗了身子又被骗了利益的感觉，简直恶心到了极至。
咬了咬牙，叶染耐着性子维持着最后的骄傲：“顾总不打算解释一下么？从我姨妈哪里签了什么文件，不方便分一杯羹给我么？”
“你看到我了。”
顾墨迟终于开口，像是一句疑问，其实是一句陈述。
“我不止看到你了，我还看到一个女人。虽然没看清，但应该挺漂亮的吧。”
叶染踹了一把椅子坐过来。
那椅子有年头了，在这个院子里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打，见证着这个永远得不到幸福的空房子里的爱恨兴衰。
叶染想，这点自信她总归还是有的。能被顾墨迟拿来诓人冒充自己的，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
她问顾墨迟：“那女的是谁啊？你怎么用她骗过我姨妈，让她信以为真，心甘情愿签了你想要的协议？”
“你不认识。”
顾墨迟淡淡回答：“而且，你也不需要知道她是谁。”
叶染咬了咬牙：“那协议呢？作为周栋青唯一的女儿，将来四季集团的继承人。我总有资格看看你让我姨妈签了什么吧？”
“叶总监。”
顾墨迟这一句称呼，让叶染的心突然凉了小半截。
这算是翻脸之前，先给彼此泼一扎冷水的意思么？
“周洛言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你——”
叶染几乎咬得嘴唇滴血，双拳忍不住紧紧攥起：“所以你，你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我家的产业，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明明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你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做那么绝？”
“因为在利益面前，没有人可以相信。能够攥在手里的，才是最重要。四季集团的商标专利以及核心工业技术配方都在股东会手里，周太太不签字，我们母公司也没有办法直接获取。所以在今年年底到期之前，我必须——”
话音未落，叶染抓起桌边的花洒壶，劈头盖脸淋在顾墨迟的脸上。
他躲也没躲，饶是狼狈十分，可输的终究是叶染。
“顾墨迟……四季集团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当初要不是温绮在里面兴风作浪，最后也轮不到你来捡漏接手。那时候，我不争不抢，只为了给家人们留一线体面和希望，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可如今我回来了，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把打点齐全的四季集团，双手奉上，交给你，是么？”
顾墨迟的反问里，充满了讽刺。
叶染愣在原地，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不应该么？
难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他付出的心酸委屈死别生离，那些背叛和误解背后的字字血泪，难道不应该么！
“顾墨迟，我爸还有几年就出狱了。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追求？四季集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在周家那么复杂的状况下，他一个人接掌了数十亩橡胶田，逆流起家，才有了四季集团今天的规模。”
叶染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了，又放开。缓了缓神，她继续说：“当年我爸被转了空子，摊了罪，他也认了。但我真的不希望，他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兢兢业业的品牌和专利都已经不复存在了。顾墨迟，我不知道你爸这次回来以后，是不是有别的因由和目的。但是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亲自去找咱爸商量。”
“够了！”
听到叶染提及顾严礼的一瞬间，顾墨迟的脸色骤然变了：“你以为你是谁？叶总监，你很聪明，但又不够聪明。”
顾墨迟用袖子掸了掸自己脸上的水渍，然后慢慢走上前去。
叶染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身后是风，头顶是渐渐暗淡的夜色。
“顾墨迟，你——”
“你算是在求我么？”
顾墨迟冷笑着，一只手突然从叶染脸颊一侧伸过去。
啪一声，怼在墙面上。
“我求你。”
叶染明眸一灿：“顾墨迟，我重生回来，只有三件事要做。一为给顾擎川复仇，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隐情和他目前的下落，我无所谓执著。二为找出杨教授被害真相，华健雄倒台，龙王社隐匿，更多的线索有警方有军方，不是我一个平民应该卷进去的力所能及。三为合家团圆，等我爸出狱，等我姨妈治愈，看我弟成家，守住家业。”
叶染扬起眼睛，她不敢低下头，让眼泪总是沉溺得那么不合时宜。
临死的时候，她没给顾墨迟留一句话。
回来以后，她依然没有留一个动机和目的，作为与他重逢的理由。
她口口声声的恨，却终究舍不得他做出一丁点牺牲。
可她把他从泥淖里拉出开，不是为了让他举着刀再刺她的心。
“顾墨迟，你到底在想什么……”
叶染单手抓住男人的衣领。
就在一天之前，他们的精神双双崩溃在情动之际。
她打开了身体，向他豁免，也向自己最不堪的过去低头认怂。
她爱这个男人，终究是比生死还要炽烈的爱，让她没有办法真的放弃有关他的一起。
可是，为什么……
顾墨迟，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叶染。”
单手压住叶染的手腕，顾墨迟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指脱开。
“你说……什么？”
“因为你不是叶染，还不明白么？”
顾墨迟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尽是深深寒意。
叶染的大脑嗡的一下，几乎没有站稳。
“顾墨迟，你……你怎么了？”
“你来到我身边，带着一个名为G先生的指令。你先说你不是，然后再承认你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你必须搞清楚一件事。我从来没有真的完完全全地相信过，你就是死而复生的叶染。”
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