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是想害死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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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擎川是骄傲的人。
骄傲到宁可用尖牙厉爪把自己的喉咙抓破，也不愿意承认那上面有一丝心不甘情不愿的吻痕。
他说：“从我决定把自己这双眼睛送给小染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再回到她的身边。”
烟花在毁灭的一瞬最绚烂，子弹自出膛那一刻才是生命的意义。
他的头二十四年，已经把这辈子该做的事都做尽了。
他原本是打算死在叶染的记忆里，让那份偶然被青睐的爱永存于她心。
可是后来，他终是不忍叶染为了复仇而失去重生的意义，才决定见她一面，跟她彻底分手的。
就像顾墨迟依然挣扎在怎样才能为自己赎罪一样，顾擎川会有些害怕，他不希望有一天叶染会变成顾墨迟那样子。
他不需要那个女人，因为绝望而爱上他第一次，因为内疚而爱上他第二次。
“你这种伟大，是准备镌刻史书的了。”
苏爵一的话，三分讽刺，七分无奈。
“就为了打消叶染的怀疑，假装是在这次袭击中导致的失明？你以为这样，叶染就永远不会发现真相了。也就永远不用觉得亏欠你了。早有这份用心良苦，你当年也不会掉进那样的深坑。”
“倒退十年，你未必会有我此刻感受的深度。”
顾擎川不卑不亢地勾了下唇，“更何况，我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打消叶染的怀疑。更是因为——”
他勾了勾手，苏爵一走上去，俯身。
听了顾擎川咬在他耳畔的一席话，苏爵一脸色骤变。
下一秒，他抬手一拳挥出去，羸弱的失明少年基本告别的防御力，被直挺挺地打翻在地。
顾擎川挣扎着起身，笑了笑：“这么多年，你一直想让我说出编码所在。并非我有意不跟你合作，苏司长。我只是必须要绝对确保，你是干净的。现在我相信你了，你却动手打我？是什么道理？”
“你疯了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一直都不说，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叶染的！”
苏爵一怒不可遏，要不是看在他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的份上，他真想再踹一脚上去。
“你明知道那东西有多危险，你竟然把叶染卷进来？”
“我并不知道……”
顾擎川擦去唇角的血痕，单手扶住眼睛上的纱布。
然后一层一层又一层，他将那双五年没再见过天日的双眸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灰白色的一层玻璃体，剥夺了一切闪着狼性光泽的可能。
他的角膜连带晶状组织，已经全部清除移植到了那个女人的眼睛里——包括钉刻在视网膜下方的一组编码。
“我十五岁那年，有次眼睛受伤，是里叔叫人在手术的时候刻在里面的。我一直都不知情。”
顾擎川说，“这组编码很重要，以我之前所能掌握到的信息程度。它应该是关乎龙王社前身在中东基地展开一项重大的非法科研数据。里叔叫人重新编辑了加密，分三个字节段，藏在不同的人身上。一个是我，但我不清楚另外两个人是谁。”
说道这里，顾擎川顿了顿，“但以里叔的行事风格——”
“那应该，是两个跟你差不多存在的人？”
苏爵一皱紧眉头。
“呵，在里叔眼里，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利用的和能出卖的。我并不认为，剩下的那两个人，现在会有比我更好的下场。就如同我之前不知情一样，他们也未必就知情。”
“所以这件事，暂时除了你以外，也并没有其他人知情？”
苏爵一想，或许现在还有办法瞒得住，至少不能让叶染陷入这么强大的危机之中。
“李鸣宇算么？”
顾擎川淡淡道，“移植手术是他做的。我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我这片角膜上的异样信息。不过——”
说话间，顾擎川已经慢慢爬起身，重新将纱布罩回自己的双眼上。
“与其说担心，不如说，我相信小染。她比你想得坚强，比我，比顾墨迟想得都要坚强。碧悦湾项目一锹挖起千层土。瞒不住的那些东西，终于是时候该水落石出了。”
说完，他像变魔术一样，将一枚小小的东西塞到苏爵一的手上。
那是一枚子弹头。
旋转双螺纹贴面，尖头处，梅花形五棱道的凹槽。
苏爵一怔了一下：“K国维洛部队特制的棱道弹，5mm口径，1.8公里射程。这是黎安妮拿给你的，从顾墨迟身上取出来的。”
“棱道弹早在十年前就停产了，境内更是绝踪多年。早年在龙王社的各个堂口都留了一批，后来帮会散了，便不知所踪了。如今再次出现，不得不让人怀疑，龙王社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从哪一支财阀里向外滋生。苏司长，既然你们都说，只要子弹再偏移个0.5公分，就会当场打穿顾墨迟的心脏。试想一下，5mm口径，不足两公里的射程居高点，真要是想要他的命，失手的可能又有多少？那么，对方为什么不下死手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心知肚明。
子弹或许只是一个告诫，顾墨迟要是真就这样死了，只怕整个顾氏集团背后押着的宝，会跟着一瞬垮塌。
这个里叔，到底是何方的幕后黑手呢？
叶染坐在出租车上，正在往小白给她的公寓地址过去。
这时候，叶染接了一个电话。
竟是顾严礼打过来的。
“小染，你接墨迟出院了么？我和你檀姨去了两次，都没见到他。”
叶染这才想起来，之前顾严礼说过要去看看顾墨迟的。
“哦，没有，他现在被苏——”
话在嘴边微微一徘徊，叶染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是哪根神经犯了。当场就把后面的话给掐住了！
“没，他，哦对，他恢复的不是太好，有点感染，转院了。”
叶染随口搪塞了一个理由，换来了电话那端一阵轻断的沉默。
“这样啊，小染，辛苦你照顾他了。虽然爸知道这样挺让你为难的，可是除了你，谁也劝不动他是不是？”
“爸，你放心吧，我该做的会做好的。”
叶染跟顾严礼寒暄了几句后，便把电话挂了。
可是她越琢磨，越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