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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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特警队端着武器围拢过来。
顾擎川艰难爬起身，背靠码头矮墙，身后是波澜壮阔的海面。
他单手捂着枪伤，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
枪搁在手边，散着幽幽寒淡的光。
“顾擎川！把手举起来！你已经被包围了！”
警方喊话的同时，尚且不敢贸然前进。
他摸索的动作过于奇怪，谁也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藏了炸药。
然而没想到的是，最后顾擎川却只是摸出了一支香烟。
“火。”
他扬起眼睛，淡淡冲顾墨迟道。
顾墨迟愣了一下，掏出打火机。
“顾先生！”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生怕有变，伸手欲拦。
“无妨。”
顾墨迟摇头。
“可是……”
顾擎川在对面叫了一声：“留下顾墨迟，其他人都退到三十米之外！我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顾墨迟皱皱眉，示意警方，表示自己可以接受顾擎川的条件。
“不行顾先生，这样太危险了！”
然而顾墨迟并不答话，径自提步上前。
站在顾擎川身前，他睨着眼眸，居高临下。
他伸出手，把打火机丢向顾擎川。
后者抬胳膊过去，抓一下，没抓到。
顾墨迟走上去，捡起来，把烟点上。
顾擎川吸了一口，呛了。接连咳嗽几声，伤口处的血流的更加肆意汹涌。
“顾墨迟，你自己作死。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你了。”
顾擎川咬着烟蒂，狠狠吸了几口。
顾墨迟紧绷着脸色不好说话，顾擎川继续道：“叶染要是……还能活下来，恐怕……这一生也不会原谅你了。咳咳……咳咳咳……”
说完，他单臂抓起身后的矮墙，纵身一跃！
“顾擎川！”
说时迟那时快，顾墨迟一个箭步冲上去。
尚且来得及抓住顾擎川的手，整个人也跟着横探出半身。
“顾擎川！你到底给叶染吃了什么药！解药在哪里，她到底怎么了！”
顾擎川仰起头，眯起眼：“你猜？”
“你！”
虽然已经吃重了力，顾墨迟却依然抓得死死，不肯松开，“告诉我！叶染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受了什么伤，中了什么毒！你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松手。”
顾擎川的唇角染着血色的笑。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顾擎川，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你想用这种方式让叶染永远离开我！你做梦！”
顾墨迟的力气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加上顾擎川完全不配合，他几乎没可能完全负担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顾擎川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滑，呼啸的海浪在脚下卷起千堆雪。
蓦地一把手枪顶在顾墨迟的视线里，黑洞洞，散发着绝冷的威胁。
“松手。”
顾擎川攥着枪，冷笑：“最后一颗子弹，我原本就是想留给自己的。”
“你！”
顾墨迟微微一怔，手上力度骤然一松。
顾擎川瞅准时机，向外猛地一挣手腕。顾墨迟脱力，松开了手。
“顾墨迟！你一个人到地狱再去忏悔吧！哈哈哈哈！”
顾擎川直坠而下，顷刻便被翻涌的海浪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炽烈的味道，以及铁锈一样的血腥。
顾墨迟在岸边站了好久好久，脑中一片放空。
顾擎川最后的话，就像来自海底深渊的诅咒，消散不歇。
“顾先生！”
张署长带着人从后面围了过来。
“顾先生您没事吧！”
顾墨迟嗯了一声，“正当防卫。”
张署长尴尬地哎了一声：“这个，这个肯定是正当防卫没错了。要不是您先开了枪，狙击手那会儿也已经准备动手了。只是叶小姐她……”
“叶染怎么了？”
顾墨迟转过身，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不，不是………叶小姐已经被送往医院了，目前检查说没有发现有中毒的迹象。而且您那一枪应该是没有伤到要害，应该……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顾墨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开的枪，位置算得准。”
“那是那是，早就听说顾先生在国外的时候射击水平就是一流的。
但不管怎么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肯定要在报告里有体现的——”
张署长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不过咱们都这么熟的交情了，调查报告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但这次的事件，您懂的，就比较恶性，军方也插手了。您又是直接当事人，所以您看这……”
“不劳张署长操心。若有需要，我该怎么配合调查，就怎么配合。”
顾墨迟转过身，看着地上那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心底一阵悸痛。
叶染……
开枪的瞬间，他不是没有过犹豫。
那一枪是要开在叶染的身上，用她的血肉做掩护的。
只是这些年来，他对叶染的伤害还少么？
会因为这一枪而变得可原谅，还是会因为这一枪就变得更加万劫不复？
顾墨迟咬咬牙，攥紧拳头。
叶染……
现在，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了。
往后余生，时间总会让原谅被提上日程的。想起叶染最后一刻依然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顾墨迟心中难免又是一阵钝痛。
叶染，这一次，我发誓是最后一次了……
军区指挥部，司长办公厅。
身着军装的男子双手背在后面，长身玉立，笔挺如苍松劲竹。
他站在窗前，修长的手指随意敲击在腰带上，发出咔咔的扣响。
他有着一副极尽西方绝美深邃的五官轮廓，头发和眼眸却是东方神秘的炭黑色。薄唇轻抿，不怒自威。眉宇之间，英气十足。
“报告！”
门外一声洪亮的报告声。
男人淡淡应声：“进来。”
“苏司长，西北码头已经全线控制了。宣城警署大队的张署长正在善后。嫌疑人当场击毙落海。人质顺利解救。只是平民……”
警卫顿了顿，继续说：“有一个平民被，误伤……”
误伤这个词，他稍微斟酌了一下，但说的还是挺没有底气的。
因为他不确定一会儿给苏爵一看现场录像的时候，他会对那个开枪的行为怎么来评判。
但不管怎么说，当事人已经被带回调查组了。
结果警卫地上来的几张报告，苏爵一的目光骤然停顿在一行信息上！
“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