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许子闻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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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日“这次可是跳楼,你确定你能赢?”一头黄发、尖嘴猴腮的唐凯盯着我脖子上的玉问。“这个姓王的赌注开得比别人都高,我没理由不去。”我说。“上次他和别人玩倒立,十分钟内把对方硬生生逼进了医院,轻松赢了十五万。”唐凯说道,“听说这人黑道混的,还有传言以前在特种部队待过,不好惹。”“这些对我都不是问题,我会赢的,都姓王谁怕谁。”“那好吧,不过那家伙一直赢,不知道输了会怎样,这次你别用真名,就用我的名字好了。”“用你的名字?”“放心,他们一直叫我黄毛猴,没人知道我的真名。”唐凯说道,“不过按讲好的,输了的话你自己解决,赢的话我抽百分之五。”“你一个月这样玩几次,比绝大多数高级白领都舒服。”我歪着眼看着他说。“百分之五很少了,也就是大叔你,别人的话我得翻倍。”三月三日我手里攥着个酒瓶子,把一万多块钱塞进唐凯手里:“怎么样,我说过一定赢的。”“你行,三楼蹦下来脑袋开花还跟没事人一样。”唐凯指着我头上的绷带,“真的不要紧吗,我看还是去做个扫描吧?”绷带当然是我故意缠着的,“哪那么多废话,说没事就没事!老子脑壳跟钻石一样硬,时速两百公里撞墙也没事。”我半开玩笑地说。唐凯怔了怔,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我:“你试过?”“试过怎么了?”我似真似假故意唬他。“什么时候试的?”他好像完全不信。“早忘了,以后有所谓的牛人再到老地方来找我,回见。”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口袋里一张黑白照片拍了出来。我捡起来看了看,照片里的人头上都有盏灯,好像是张煤矿工人的大合照,“咦,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我?”我指着里头一个人说道。“别乱动!”唐凯一把抢回照片,“难不成你以前还下过煤矿?”“鬼才去那种地方”我心里却说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谁给你的?”“一个姓许的,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他态度不太好,把照片塞回兜里。不知为什么唐凯自那以后很少来找我,倒是他介绍我认识的一个叫许子闻的年轻人,和我相处得不错。他和唐凯是在外头的地下赌场里认识的,我没想到这个戴着眼镜外表斯文的白领经理,居然好赌。我没有朋友,即使是唐凯也不算朋友,我心里甚至很讨厌这种混混寄生虫,但这个和我完全不同类型的许子闻,让我居然有了丝和他交个朋友的念头。这人好像知道得很多,而且我总有种他是故意接近我的感觉,可我不在乎,我只把他当解闷的对象,每次见面我们总能天南地北胡扯一通。四月的某一天我和许子闻在日式餐馆里吃饭,他突然转向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讨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脑:“你什么意思?”“我说你这家伙很惹人讨厌,你听见了没有?”我真想抓住他领子把他提溜起来:“你发神经病讨揍吗?”“很好,就这样跟我吵,不要回头,馆子外有人在看着我们。”他偏转头,还是用吵架的口气说道。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接招道:“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谁在看我们?”“他们的人,稍后我会告诉你。”他把头完全朝向里面,“以后别到这儿吃饭了,我们在一个更好的地方碰头,那地方你也常去…”自此以后,我和许子闻常常在海王星网吧碰面,我们并不喜欢打游戏,只是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占两个位子聊天。于是我慢慢开始知道许子闻的一些事情,包括公司里有人怀疑并监视他,所以他必须装吃喝嫖赌,虽然我觉得他装得并不像。“这家伙该不会中饱私囊贪污公款吧?”我这样问过自己,外表文静的人内心怎样谁也不能肯定,尤其是父母双亡后,一个人的心态多少会发生变化。他有个叫杨平的同事,是个很瘦弱的人,偶尔他们会用视频交谈,交谈时许子闻总会拜托我回避一下。我总觉得这两人关系有点怪怪的,他怎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呢?五月十二日像往常一样他下班后来网吧和我碰头,侃了两个小时大山,结账时他手机没电无法用微信支付,索性掏出钱包付现金,结果我就看见钱包的透明夹层里,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煤矿工合影。我很好奇,出了网吧就问他:“你到底有几张这种照片?”“有两张,怎么这样问?”“你给唐凯那小子的那张我看见了,这照片有什么特别意义么?”许子闻抽出那张照片,指着里边一个人对我说:“这是我父亲,这是他早年在煤矿干活时和工友们的合照。”“那你为什么给唐凯?”“他爸爸以前也干过矿工,出事故死了,一张照片也没留下,他说看到这种照片就能想起他父亲。”许子闻叹了口气,“我发觉他跟我一样不走运,没有父母,不过他有个哥哥。”“他哥哥在哪儿?”我问。“不知道,没问过他。”许子闻答道,“没有父母管教,很容易走上歪路的。”“你走上歪路了?”我笑着问他。许子闻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得看你对歪路怎么定义。”我点点头,突然看着他道:“你有没有发现照片里有个人长得很像我?”许子闻笑了:“你也发现了?那天唐凯看到时也很惊讶呢,要不是照片的年代,我还真以为是你。不过世界这么大,两个人长得像也不稀奇吧?”他的眼神很平静,我读不出任何东西。可是自那天以后,我确定这个许子闻,绝对不是偶然才靠近我的。照片里他的父亲,我不知道名字,只记得大家都叫他许大帽,因为他脑袋比别人大一圈,所以每次下矿都必须戴一顶大号的帽子。而且这个
人跟他儿子一样,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