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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执手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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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雪婵点点头。要是真的有什么隐疾,那可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心里不觉看轻了赵匡义几分。自己的婚事,真是诸多不顺,心情也有些烦躁,吩咐着瑶琴:“别忘了张罗几扇紫檀屏风,带回去给父亲大人。”

符雪婵的父亲符彦卿因女得贵,被封了魏王,手里还攥着大周的一大支兵权。除了皇帝亲率的天威军,赵匡胤兄弟的天英军,左将军手里的骁骑大军,魏王手里的天乘军就算是精兵众多了。眼下皇帝御驾亲征,赵匡胤也率军出,左将军的兵力镇守京师,而魏王刚接到皇上的旨意,也要派军前去濠州支援。看来濠州的战争不甚乐观。

符雪婵知道父亲即将出征,故而也急着完成回门大礼。这婚礼,从开始就是仓促,到现在更是什么都不如意。瑶琴得令而出。

赵匡义这天在军营里,整个人都不得劲,脾气也格外的大。往常点兵训练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这天从早晨到下午,连续不停地训着,自己也亲自示范摸爬滚打一番,到了傍晚,士兵已经叫苦不迭,几乎累瘫。可赵匡义还觉得不知哪来的火撒不完。副将看不下去,小心地劝说着:“少将,这么练下去,恐怕将士们都受不住,万一有了紧急情况,就麻烦了。”

赵匡义刚在马上教了半天怎么用枪和对方拼杀,听了副将的话,把手里的枪像旁边的树上用力一挥,枪头戳进了树里三寸深。副将不由叹了句:“好身手。”赵匡义对这句赞叹却充耳不闻,冷冷地大步走回了营帐。

队伍散了休息,赵匡义却心烦着,不知道该回哪去。新宅子是打死也不回去了,想着和符雪婵应对,再想着符雪婵用力贴到自己身上的情形,他就哪里都不对劲。想来也怪,符雪婵长得并不比小桃差,甚至还更明艳一些,可面对她的身体,他无端就觉得兴趣索然,尽管心里也有丝不忍,但没办法,自己的反应,自己也做不了主。那就回旧宅?想着昨晚和小桃的别扭,他的手指重重地扣着桌子。她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对她万般用心,都换不来她的心甘情愿?

想着头疼,他索性就在大营里睡好了。赵匡义吩咐属下回去告诉符雪婵,他不回去了,在营帐歇息。

小桃在赵家旧宅的一天,也过得闷闷。她说不上是种什么情愫,赵匡义的举动,她本能地抵触。可他和叶广不同,对他,她总觉得有些抱歉。可至于为什么抱歉,她又说不上来。她很怕看见他眸子里那种伤痛的冰冷,好像是自己刺伤了他似的。唉,终究是亏欠了他。

到了晚上,估摸着赵匡义也不回来了。小桃吃过晚饭,有些无聊,除了看书,就是写字,可自己的字也不好看,像虫子爬。小桃翻了翻,看见了赵匡义写的一篇字,内容之乎者也地看不懂,似乎是策论兵法一类,但字还是认识的。小桃便照着赵匡义的字,一笔一笔临摹起来。

赵匡义在兵营里熬到了晚饭后,实在辗转难耐,就回到了旧宅。一进屋里,看到的就是小桃在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着,旁边已经写了一堆的纸片。赵匡义放轻脚步踱过去,心里又是一荡。小桃临摹的,是他的字。胸口又砰地一下涨得满满。

这个女子,不停地拒绝着他,却又不停地做些撩拨他、挠的他心痒痒的举动。到底要怎么样?

小桃刚写完一个还算漂亮的斜钩,猛一侧身,看到立在身边的赵匡义,吓得捂着胸口,脸都变白了:“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还是这么胆小。”赵匡义挑了挑唇角,随手翻了几页小桃写的东西,有些好笑,好家伙,这写的是什么玩意,一坨一坨的。

小桃抓着笔还在自言自语地划拉:“你看,除了你的字,我也会写别的呢。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小桃卡在了那里,竟又写不来了。

赵匡义抬起手,握住了小桃的手,继续写了下去:“竟夕起相思。”相思两字,他第一次写得这么有感觉,每一撇一捺,一勾一划,都润着浓浓的情愫。

小桃被他的手握着,起初觉得怪怪的,但看着笔下的字比原来漂亮了几十倍,又欣喜起来,也不介意被他握着手了。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字神奇地变化着。

看小桃抿唇直笑,赵匡义的心轻轻地砰砰跳着。他现自己在小桃这里挺没出息的,所有的懊恼,不快,纠结,遇到她没心没肺的笑,也只能作罢。一写完,小桃看着自己笔下的字苍劲有力,开心地直乐,眯眼看着赵匡义道:“再教我写一。好不好?”又小心地补充了一句:“就一。”

“一?”赵匡义勾唇促狭地笑着。

“嗯。一就好。”小桃拼命点头。她只是想再体验体验写字的乐趣,总不能一直被他握着写下去。

赵匡义又找了厚厚一沓纸铺在了桌上,将墨研好,握着小桃认真地书写着:“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赵匡义的字铁戟银钩,笔锋苍劲,小桃看着心里有丝莫名的得意。

一句又一句,原以为四句完事了,结果还有四句。好吧,小姐说过,律诗是八句的。八句完了,还有,把纸都写完了五六张,竟然还有。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什么“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小桃写得手都酸了,不禁问着:“还没完吗?”

赵匡义扬唇笑了,这白居易的《长恨歌》,八百四十个字,应该是最长的一诗了吧,自己也没骗她啊,只是一。看着小桃皱眉噘嘴的样子,赵匡义强忍着笑答道:“是你说的一。”

“我也没要这么长的一啊。”小桃嘟嘴道,“耍赖,这么长。手都酸了。”十几页纸都甩出去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终于要写到结尾了,看着这两句,赵匡义忽然有些脸红心跳。这诗第一次打动了他,以前看这诗,觉得就那么回事,只是因为白居易的名气,马嵬坡的前车之鉴,他才读了。现在看着,竟格外入心。一个字,一个字,都让他深有同感。

小桃歪着头问着:“比翼鸟是什么?和燕子是一回事吗?连理枝又是什么?”

赵匡义闷闷地笑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告诉算了。小桃也没心思再问,手已经麻了。又写了两句,终于写完了。小桃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呲牙道:“真是写够了,够够的了。我还是去厨房找点吃的是正事。”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赵匡义顿了顿,在最末端写了“桃宜,赵廷宜,于丁巳年。”写完待墨痕干了,收到了书柜最顶端的一卷书稿里。

那夜赵匡义睡在最外间,却安然酣眠,一梦到天明。

符雪婵辗转了一夜,到了四更还是难以入眠,直接把瑶琴叫了来,咬牙道:“明天就去查仔细了,赵匡义到底是什么毛病,大营比家里还好睡不成?”

这日子真是受够了,新婚五天,天天不回来。要是以后的日子就是守活寡,还不如再做打算。反正大姐都嫁过人了还能做皇后,符家的女人不受这份气。

瑶琴看符雪婵是真的怒了,也没敢怠慢。赵匡义府上有一部分是他原来的家丁奴仆,还有一部分是符雪婵出嫁带来的。瑶琴不敢支使赵匡义的人,便把原来符家府上很能干的一个家丁叫来,吩咐了一番,打了出去。

到了下午,便有了结果。瑶琴慌慌张张地跑到符雪婵的房里,把所有服侍的下人支了出去,门窗都关好,附在符雪婵耳边说道:“小姐,打听到了。”

“快说。”符雪婵的心提了起来。

“大人昨晚压根就不在军营里。”瑶琴支吾着,“听说,听说,大人回旧宅了。”

“旧宅?”符雪婵冷哼了一声,“难道他还念着那个死鬼尹贞婉?”旧宅无非就是他和尹贞婉的旧居。这么说来,倒是痴情念旧地迂腐。

“听,听说,大人旧宅里新来了个女人。”瑶琴答着。

“什么?”符雪婵的眉头紧皱,声音凌厉起来,“快说!”

瑶琴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点起轩然大波,符小姐的脾性不是容易对付的,但如果瞒着,将来被符小姐知道了,一样饶不了她。索性一咬牙说道:“他们说,大人前几天从外头领了个女人回去,应该是以前认识的。那女人刚回去好像受了伤,大人亲自给擦洗,还请了郎中。大人没回来的那两晚,都是在那里。还听说---大人对那女人,好得很。”

瑶琴的话像一瓢冷水浇了下来,好,很好,原来他不是不行,他行得很。才新婚几天,就给她搞出这种事来。符雪婵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脚底轰的腾到了头顶,整个人都要炸了起来。符雪婵的手指绞着帕子,几乎扯碎。

过了许久,符雪婵才冷静了些,问着瑶琴:“那女人什么来头?”

瑶琴摇头:“不知道,听探回来的消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刚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还带着伤,比乞丐好不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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