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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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他怪谁都不管用，因为陛下很显然只会把这件事算在他的头上。
见到南安侯如此诚惶诚恐，陛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南安侯一家都在京城，远离边关十数载，与那边的联系早就很渺茫了。而且陛下对于京城内各个勋爵之家的监控也是很严密的，没有发现南安侯府有什么不老实的地方。
当然，他要是真的不老实，现在早就没有命能站在这里跟陛下说话了。
就连当年南安侯一手带出来的军队，也都被打散分在如今的边关军中，这么久也不怕他们还念着以前的长官。
这一次不如就算是给赵怀仁一个教训吧。
“好了，你回去吧。好好教教你家小子。”陛下百无聊赖起来，就不愿意再跟赵怀仁多废话，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多谢陛下仁慈！”赵怀仁心里一松，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就这样过关了，内心顿时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等到赵怀仁走后，陛下才自言自语：“还算比较上道，知道赶紧过来解释，哼哼，不然的话……”
陛下之所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方面固然有安抚贵族情绪的意思，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观察赵怀仁会如何做。
如果他不以为然，甚至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陛下不介意让他吃点苦头，好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如果他知道害怕了，那么勉强还算有救，也就暂时放过他。
赵怀仁要是知道了陛下的想法，只能庆幸幸好赵昱提醒自己很及时，不然整个家族将要面临的就是难测天威。
赵怀仁回到家中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赵昱得知之后，便猜测陛下大概只是威吓一番，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于是放下心。
而关注赵怀仁行动的不止赵昱一个，赵坤也在实时注意父亲的动向。他见父亲参加完朝会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愈发觉得胆战心惊。
他不敢直接去问赵怀仁，而赵夫人又没有多少见识。无奈之下，他只好强迫自己去问赵昱：“大哥，爹这是怎么了？”
赵昱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素来不对付的兄弟居然还会来问自己。
“爹下朝会后，觐见陛下了。”赵昱简单地说道。
一般下朝会觐见陛下的，都是有紧急事务的臣子。赵坤想了想，没听说爹有什么紧急事务啊，那是为了什么？
难道跟自己在讲学的表现有关？
“那为何爹把自己关在书房？”赵坤忽然感觉糟糕透顶，这种一无所知惶恐不安的心情太折磨人的意志了。
“大概是被陛下训斥了吧。”赵昱淡淡说道。
赵坤猛然一惊，抬头看向赵昱。他不明白这样一件大事，为什么赵昱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被陛下训斥，难道南安侯府要出事了？
“那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担心爹？”赵坤忍不住脱口而出。
从小到大，赵坤都不服气赵昱。他既不听爹的话，也不崇拜爹，还总是让爹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爹一如既往宠着夸着赵昱。
为了改变这个事实，赵坤努力读书，认真听话，但是泄气的发现这没有导致任何改变，所以最后他也放任自流，只是坚持不懈记得在父母耳边打赵昱的小报告。
如果爹被陛下训斥，这样难过的事情，他作为世子，为什么一点难过担忧的表情都没有？而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爹。
两相比较之下，赵坤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委屈好冤枉，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大哥！
赵昱挑了挑眉毛：“这一场无妄之灾又不是我带来的，我何必要担心？”况且根据他的了解，陛下并不会对父亲如何。
毕竟南安侯府一直安分守己。为了安抚京城内的勋爵，陛下也不会随随便便动手的。
但是当赵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先是变得苍白，随即就涨红了：“你的意思是，这场无妄之灾是我带来的？！”
这是赵坤内心最恐惧的事情，也是他这几日不停否定的事情。现在被赵昱这样赤裸裸揭露出来，赵坤终于忍受不了了。
“如果不是我昨日在讲学会上给南安侯府带来荣耀，咱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赵坤有些冲动地喊道。
“你在讲学会上说的话，都是爹曾经跟你说的吧？”赵昱依旧很冷静，甚至有些怜悯地看着赵坤。
赵坤一时语塞，但很快反驳：“是爹说的又如何？我也可以说出来啊。”
“你是可以说出来，但是关于行军布阵报效国家的那番话，别人一听就知道是爹说的，你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赵昱上前一步，“你还那么年轻，根本没去过北边战场，你如何知道怎么领兵打仗？”
赵坤忍不住后退：“那又如何？也不是祸患哪。”
说到这里，赵昱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说下去，就要牵扯到陛下对南安侯府的忌惮。那些内容不是赵昱可以光明正大说给赵坤听得。
只看赵坤一无所知的样子，就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考虑过南安侯府在京城、在陛下眼中的位置。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赵怀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兄弟俩齐齐喊道：“爹。”
“赵坤，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赵怀仁对赵坤说道，随即又对赵昱吩咐，“你等在门口。”
赵坤松了口气，快步上前跟随着父亲进入书房。赵昱倒是无所谓，他知道赵怀仁要对赵坤说什么，其实他早该告诉家里人的。
之所以迟迟不告诉，恐怕是赵怀仁本人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盼望吧。今日觐见陛下之后，就像是所有的幻想都被戳破了，只留下残酷的现实。
赵昱能认识得那么深刻，一来是他跟生父不亲近，本来就对他渴望复兴的心情敬而远之；二来就是外祖那边的告诫与影响，让他对朝堂与权术都有更深刻的认识。
还不如做生意有意思呢。赵昱无聊地想着，至少做生意，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也不要忌惮太多，各凭本事开拓市场。
这一次赵怀仁与赵坤的谈话，倒是说了很久，久到赵昱在门口都有些站得不耐烦了。要不是赵怀仁面色严肃，赵昱都打算自己溜走算了，反正大不了回来被惩罚。
但是赵怀仁声色不同以往，赵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作死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