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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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个情况，显然超出了赵坤的预知，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你说的不错。”赵怀仁挥了挥手。但是这句赞扬，听上去更像是敷衍，“说的很好。”

赵坤惴惴不安，他刚要再问几句，赵怀仁便道：“你刚去听讲学回来，也累了吧。去休息休息吧。”

这一句话，就要把赵坤打发走的意思已经显露无疑。

赵坤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其实他还有许多疑问，但是现在都不敢说了。他只得起身准备离开，赵昱站起来也准备一起走，没想到赵怀仁道：“赵昱，你先留下来。”

这句话让赵坤猛然抬头看向赵昱，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但是父亲的命令如此，赵坤就算有再多不服气，也只能从命。

之前赵昱冷眼旁观赵怀仁听赵坤叙述时的脸色变化，可以判定自己这位老爹还算理智，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盲目觉得这就是一件好事。

他心里有数就好，反正篓子已经捅下了，要去收拾的也只能是赵怀仁本人。所以，赵昱并没有想到赵怀仁会让自己留下。

两个人沉默良久，赵怀仁方才开口：“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啊……赵昱沉默一会儿方才道：“爹还是尽快跟陛下解释一下吧。”

多年前的一时积郁愤懑之言，被自己儿子说了出来，虽然初心是为了忠君报国，但是没有几个上位者爱听这套的。他们只关心臣子能不能服从，只有他们呢寄予厚望的臣子说出忠君爱国，他们才愿意听。

南安侯恰好不属于这个范畴。

赵怀仁叹了口气：“陛下会不会再考虑一下……”

说到底，他还是不死心，痴心希望陛下能改变主意，看到自己的拳拳报国之心。

赵昱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都到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样天真的想法？真的打仗带兵上瘾了吗？

“爹，倘若让你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回到边关，而不是曾经的将军，您能接受吗？”赵昱问了一个问题。

赵怀仁愣了一下，随即犹豫起来。虽然说他一心报国，不计较什么身份职位。但是他本是将帅之才，降到一个小兵，那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没等赵怀仁回答，赵昱就道：“如果对这个问题您还会犹豫，那么我劝您以后这个念头就千万不要有了。您且想一想，倘若是陛下问您这个问题，您要如何自处。”

赵怀仁顿时满头大汗，他明白儿子的意思了。既然自己以报国自诩，小兵如何不能报国？但是自己又嫌弃位子太低，这在陛下眼里是什么？不就是恋权么！

“我会在明日大朝会后请求陛见。”赵怀仁满脸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但愿不算太迟。”

赵昱没有说话，他无法估计陛下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南安侯府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看到赵怀仁消极的样子，赵昱又有些同情他，英雄迟暮，到底还是伤感的。

再说赵坤虽然遵从父亲的命令回去休息，但是他哪里休息得了。父亲一反常态的神情，还有他最后留下赵昱的举动，都让赵坤觉得惴惴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赵坤唯一能求助的就是赵夫人。

“我儿，今日去讲学如何？”赵夫人见到赵坤一头撞进来，笑着说道。

“娘，有些不对劲。”赵坤快步走过来，坐在赵夫人的身边，神情惶惶。

“怎么了？你慢慢说。”赵夫人神色凝重。

“我今日本来大出风头的，没想到……”赵坤将自己在国子监的表现，还有回家后父亲的异常都如数告诉赵夫人。

“娘，这不对劲啊。爹为什么不高兴？而且最后他留下了赵昱而不是我！”赵坤又是委屈又是无奈。

赵夫人也不过是个妇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吃亏，十有八九就是跟赵昱有关。

“一定是赵昱说了什么！”赵夫人的神情顿时狰狞起来。好不容易这一次她的儿子大出风头，这个赵昱就是看不得赵坤好！

“娘，可我是跟大哥一起回来的，大哥根本没时间去跟父亲说什么啊。”赵坤早就怀疑过赵昱，只是他将整个过程想了一遍，也想不通赵昱到底在哪一个环节动了手。

赵夫人倒是自有一套逻辑：“管他在哪个环节下的手，这家里只有他最不盼着你好，不是他是谁！”

“我看爹的表情不是很好，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赵坤倒没有像母亲这般不讲道理。赵昱也就罢了，他最在乎的还是父亲的态度，非常古怪，这不是受到赵昱影响而造成的，他可以肯定。

因此这才让赵坤更加焦虑。若真是赵昱捣鬼，他还可以让父母做主；但是如果是他自己做错了，那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南安侯府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陶先生也已经进宫面圣。

“陶先生，今日讲学可发现一些好苗子了？”陛下坐在书桌后，笑看着自己的老师。他身着常服，服饰都非常简单，就跟普通的男子一样。

只有桌前厚厚的奏折，说明他不凡的身份。

“还是有些学生不错的。”陶先生摸了摸胡子，“不过滥竽充数的也不少。”

陛下哈哈大笑。陛下的老师也有很多，分别教授他不同的课程，但是跟他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还不错的，只有面前这位陶先生。

不只是陶先生乃当世大儒，学问深厚，更因为陶先生与陛下很久之前就摸索出了一个相处之道，师生之间关系和谐。

按理来说一为君一为臣，一为师一为徒，真要论起长幼尊卑，有太多能说道的地方了。但是陶先生与陛下形成了新的相处模式，双方恪守着一定的礼仪不逾越，同时又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对于九五至尊来说，这样的关系更加可贵。所以陛下对陶先生另眼相看，因为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与他相处了。

为皇帝者，称孤道寡的，能有一个人与自己这般相处，是难能可贵的。所以陛下对陶先生额外多出一份敬重；而陶先生也很聪明，他知道陛下的另眼相看，但从来不以此为傲，或者恃宠而骄，也就更让陛下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