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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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喝了一口茶，脑子里却是想到了之前的画面。她嫁进来之前，就知道京兆尹府上有个一手遮天的妾室，但是她一点都不怕，以她的身份，嫁过来也只能让老爷捧着。

她知道妾室的亲弟弟在外头名声不好，于是故意搜集了许多证据，显示给老爷看，哭诉这个刁三已经得罪了太多人，如果再不处理掉，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老爷的官位。

本来差点就要成功了，但是柳儿不知道在老爷面前说了什么，老爷又心软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不得不借助娘家使出霹雳手段，暗地里叫御史弹劾自家老爷，引得陛下在朝堂上斥责于他，终于引起了老爷心中的恐惧，他最终还是同意将掉三发配到边疆做苦役。

处理掉刁三之后，柳儿在府里的地位也受到影响。她再使出计策，将妾室所生的孩子抱养到自己膝下，慢慢将柳儿收服在自己手中。

表面上看她已经占据上风，柳儿已经一败涂地。但是夫人很清楚，老爷还是偏向柳儿的，所以她对柳儿的管制也是明松暗紧，表面上似乎对柳儿的一些小动作已经不在意了，但是暗地里对她看管甚严。

毕竟柳儿比她长得好看，比她在府里面呆的久，还有一个孩子……这些都是夫人需要的。但是夫人有一个优势是柳儿永远也比拟不了的，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娘家。

夫人不傻，她知道老爷要利用自己的娘家，必然会善待自己。但是男人么，那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使得他既利用自己的娘家，又觉得这样践踏了自己的尊严，所以在面对夫人的时候，感情就分外纠结，想要摆老爷的架子，但是底气不足。

可是在妾室那里，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所以娘家，既是夫人的优势，又是夫人的劣势。

因此夫人很小心地转变策略，淡化娘家的影响，柔情似水笼络老爷，同时对柳儿展开严密的监控，不许她靠近老爷身边一步。

今日她邀请乔思思过来，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做衣服，另一方面就是了解一下乔思思那边庄园被占领的情况，算是卖给乔思思一个面子。

不过在她来看，乔思思胆子有些小，不过也正常。毕竟只是个商贾，面对恶霸还是官府，其实都没有太大的保护自己的能力。

离开京兆府的乔思思也在思考这位夫人找自己过来的理由，毕竟自己是个小人物，不足道也，还远远不至于掺和到京兆府的妻妾之争中。

最终乔思思确定或许只是因为那座庄园凑巧卷入跟刁三相关的事件里，而夫人要做筏子对付妾室，所以才找来自己的吧。

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太大风险，不过妻妾都在自己这里定做了衣服，这其中的差别如果不拉开，恐怕那位夫人不会高兴。

虽然她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是乔思思还是能感觉得到，正如赵昱形容的那样，这位夫人心中大有丘壑，不可得罪。

因此乔思思便决定夫人的衣服还是要先做，打起十分精神；而柳儿的衣服，因为也选定了布料，也照常做就好。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柳儿选的布料颜色乃是松石绿，颜色比较亮。皮肤白皙的人穿也就罢了，黯淡的人穿上更会被衬托得人憔悴不堪。也不知道这是夫人替柳儿选的，还是柳儿自己选的。

但是有选色失误在前，款式上就算做的再好，还是无法弥补这样的缺陷。所以乔思思也没必要刻意藏拙。

打定主意之后，乔思思就在家认真做衣服，好几日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去管外面的事情。她的丫鬟喜鹊倒是时不时溜到门房那里，和他交流外面发生的事情，遇到好玩的就兴冲冲回来跟乔思思分享。

乔家所住的这一块地方，大部分都是商户，喜鹊跑出去也不过是跟别人家的丫鬟一起聊聊天，商人们的信息总是最丰富快捷的。

喜鹊听到的，也不过是最近商场上发生的事情，比如某某家出了新品，某家新开业请了舞狮队煞是好看等等。

其中当然也包括顾家的消息。比如顾家布庄出了一批新品，只是不是团花了，回归到以前的花纹，反而卖的还好些，之前一大批布料积压的成本压力，也在慢慢恢复；又比如珍珠胭脂铺下架了玫瑰露，说是要改进配方，择日再上。

“还改进什么配方啊，直接下架就得了。”喜鹊说完，还评价几句。

这一瓶玫瑰露得罪了礼部侍郎与尚书家眷，逼得珍珠胭脂铺没办法。况且自从出事之后，玫瑰露的销量也一路走低。无可奈何之中，也只有下架方能保存一点点颜面。

乔思思其实觉得这事儿有些凑巧，但是玫瑰露是徐文参与的作品，所以乔思思还是乐见于他倒霉的。

“所以说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千万要低调，不然就是从高处摔下来，登的越高，摔得越惨。”乔思思一边干活，一边打趣。

“可不就是！他但凡是低调一点，都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场！”喜鹊点点头，深有同感。

而与此同时，摔得惨的徐文这阵日子还真不好过。虽然没有人当面讽刺嘲笑他，但是背后说他坏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之前的玫瑰露事件，已经让他遭受一次打击，本想着试香搬回来，结果两次试香都失败了。

尽管当日在场的诸位香料业人士都承认，乔思思是找到了一个好帮手。但是在没有参与的人眼中，就是徐文输给了乔思思。

尤其是联想之前徐文不可一世的态度，再看之后的结果，就有不少人开始背地里嘲笑徐文。更何况玫瑰露的下架，切切实实影响到了一部分珍珠胭脂铺的伙计的收入，大家自然都不甘心，终归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徐文就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不是新星吗？怎么还输给了一个丫头？”

“就是，之前大话说的不少，结果呢？”

“玫瑰露也出了问题，给铺子里带了不少麻烦，还少了一个进项，啧啧……”

平心而论，输给丐叟不能说明徐文实力不够，玫瑰露出现问题也不全是他的责任。毕竟玫瑰露卖了这么久，也就侍郎夫人出现了不适应的症状而已，谁知道会如此严重呢？

若是徐文平时人缘好点，或许帮他说话的人和安慰他的人都会多一点。但可惜，徐文偏偏不是这样的人，因此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