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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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浓，空气中浓散开一股湿润的水汽，路边的梧桐树被风吹得生响，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便利店前的路灯坏了好几天了，还没有人来修，孤单的立在雨帘里，忽闪忽暗，像夜里孤独的表演者。

有人进来了。

江期没有注意，她靠在椅子上跟编辑发信息，正苦恼编辑说的线下签售会。

女人坐姿慵懒，视线始终停留在手机上，眉眼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余寂倚着货架看了她半分钟，掂了掂手里的罐装可乐，嘴角扯出了一个笑，眼里讥讽与思念杂糅。

他无声转身，把可乐放回了货架上。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走到了柜台前，在柜台旁的那栏小架子上抽了一盒东西，丢到了扫账的桌台上。

东西重声落地，似乎在表达主人的不满。

江期闻声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孤寂的眼眸。

余寂神色冷淡，下颚线锋利了不少，头发被雨打湿了，滴答滴答沿着鬓角落到了衣服上。

江期神情恍惚，微怔了几秒。

她的表情落到了余寂眼底，男人落在身侧的手往柜台那边移了几分，喉结微动，低沉出声，“结账。”

江期骤然回神，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极薄两个字张牙舞爪。

余寂注视着她，似乎是想从那张冷淡的小脸上看清楚什么，但她却没什么表情，垂着眸替他结了账。

无由来的怒气在胸腔里弥漫，充盈着他每个细胞，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炸弹，暴躁却没有发泄口，江期就是那根引火线。

她把东西放进了塑料袋里，抬起眸看她，樱唇微张，声音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40。”

余寂从口袋里摸出一张50，反手拍在了桌上，“不用找了。”

他拧起塑料袋，似乎是逃离般转身。

门外雨水肆虐，坏了的路灯再也撑不住般，熄了个彻底。

他面对着黑暗，突然侧过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女人继续低头玩手机，并没有注意他。

余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无声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雨帘。

他在夜色中穿行，便利店鹅黄色的灯光愈发温暖，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脑子里腾升的怒气慢慢降离。

他如同缥缈海上的一只孤零零的船，偏离了航线，在无尽的黑暗中向前摸索，内心却渴望着灯塔的庇佑。

余寂淋了一场雨回去，他推开了俱乐部的门，衣服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地上已经残留了一片水迹。

大厅里只有马瑞和安逸，两个人听见动静转身。

马瑞看见了余寂的落魄模样，愉悦的吹了声口哨，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欠揍，他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买瓶饮料就成落汤鸡了。”

余寂没有像往常一样怼他，他闷声上楼，连袋子都忘记拿了。

马瑞挠了挠头，问身旁的安逸，“他这是怎么了？”

安逸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