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神陨_第50章 魔煞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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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魔煞现世
老板娘也呆呆地望着自己心口的那个窟窿，痴痴地伸手去堵，却仍有黑色的烟雾不停从她心口溢出。
“不，不......”她的脸因绝望而扭曲。那不是别的，正是维持她身形的魔气和凡人精气。
没有半点血迹，随着黑雾散去，她的身体正在迅速的枯萎。光滑白皙的肌肤开始松弛发黑，一头青丝变得花白，盈盈一握的细腰佝偻了下来，整个人如同被吸干了精气一般迅速变成了一具干尸，一阵风吹来都能顷刻粉碎。
“啊——”她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抱着脑袋突然发出一阵凄厉刺耳的叫喊。久久回荡在屋内消散不去。
方才还美艳动人的皮囊顷刻崩塌，空荡荡的衣物中如若裹着一把尘土轰然落地。熏香中的迷烟也已燃烬，屋内的崭新如初雅致怡人的玉器陈设不再，只剩锈迹斑驳如同古墓陪葬的发黑首饰。腐朽的门窗房梁布满蛛网，门旁生得茂盛的招财树只余枯枝一双。仿佛顷刻之间，过完了那停留在此的三百年。
而滕遇洋也只是在原地呆站了片刻，而后漠然地收回目光，闪身朝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一出现就顷刻散发出了极为强烈的魔气，像是压抑了三百年的嗜血魔性于一瞬爆发，浓郁到瞬间便溢满了整个临川城。寻常百姓察觉不到，满城的仙家术士却是瞬间全都白了脸，不约而同地伸手按上了各自的法器，一个个面色惊惧如临大敌。
这般强烈的瘴气，足以见这魔物业障之重法力之深。这般罪孽的魔，便是顷刻就做出屠城之事来都不足为奇。且那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就算聚集在城中的仙门百家一起联手，也只是白白多搭进几条性命而已。终归都是还未得道飞升的凡人，道行再高，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如同大象脚下的蝼蚁，绝无还手之力。
而就在人人惊恐万分之时，一些道行高些的术士却忽然奇异的察觉到，那股铺天盖地的瘴气正在慢慢散去。
方追到街道中央的滕遇洋也缓缓停下了脚步。周围人来人往，百姓叫卖吆喝欢声笑语，没有人察觉到刚那一瞬间发生了 什么。那道魔气萦绕的模糊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满城的瘴气也正在慢慢散去。仿佛那人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魔气溢满全城，只是为了不让他跟随着气息发现他的踪迹。
呵，一滴墨落入清水之中实在容易分辨，落入一潭同样浓重的墨中却再无迹可寻。论起那小狼崽子的凉薄狡猾，真真让他这只蛇都自愧不如。
可是胸腔中那颗心脏却剧烈的跳动起来，之前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竟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那个小兔崽子果然没死，没死便好，什么天雷轰顶的死法，未免也太过便宜他。
滕遇洋一动不动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先大笑，嘴角却觉得沉重，万般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不禁微微抬手按上了心口。
正恍惚，身后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尚未收拾好脸上复杂的情绪，牵线木偶般空洞地回过头，微微垂眼，一张清秀白净写满了天真的小脸就撞进了眸子里。
阿柒背上仍旧背着那个快比自己都大的大药筐，一手拽着他的袖摆，一手紧紧捂着口鼻，似是闻到了什么极为难闻的味道，整张小脸都痛苦地皱在了一起。仰起头来瓮声瓮气地抱怨说：“遇洋兄，我寻你好久。你去哪里了？我一觉醒来便没看到你......咳咳咳，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感觉空气好呛，咳咳咳......”
原来连他也察觉到了满城的瘴气，也是，尽管道行再低微，到底也是半个小仙，很难不受这般强烈的瘴气影响。
像是那躲在暗处的魔头有意而为一般，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城中浓郁到快让花草凋零的瘴气便已散去，只余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的几缕残余之气。
而城中骤然而起又骤然而散的瘴气早已让聚集在临川城中的仙家术士们再度炸了锅。蛇妖出世的消息尚未平息，这横空出世的大魔头又在临川城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关于这大魔头的身份来历简直比那蛇妖还要众说纷纭。还是城门口的那一张茶棚，还是那一群远道而来寻不到蛇妖终日于茶棚下纳凉嗑瓜子的各路能人，还是那个老神在在长须冉冉手执一柄拂尘的的老道士......
茶棚下众人又围着那老道士聚作了一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了那魔头的来历身份。
有人说：“这般浓郁强烈的瘴气，此前又从未出现过，难道是城中有法力极高的修仙之人堕了魔？”
大伙正想恍然大悟道一句“有道理！”，却立即有另一人站出来摇头否定道，“我看未必，那瘴气之中有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极重的杀伐气，恐怕是曾犯下屠城罪业的魔，才会留下这样的气息。”
被反驳的那人大抵觉得被拂了面子，也站出来反驳道：“能够屠城的魔从古至今千百年来有过几个？且这样的魔一经出世便有天降神君将其处死。可你看看这晴空万里的样子，哪里有要降神的意思？”
“话不是这样说，”那人又道，“什么天降的降魔使者也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见到过！”
“那犯下屠城的魔不也是传说么？那不成你见到过？”
“你！简直强词夺理！”
“你才是信口开河！”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坐在人群中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的老道士开口了，“魔因执念而生，嗜血剖心者有之，摄魂夺魄者有之，杀人如麻罪业深重者亦有之。可通常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心愿了结，自会灰飞烟灭。当然了，也有因贪念而生之魔，徘徊于世，为祸众生，虽恶劣难缠了些，但凭这类魔者的道行和执念，绝不至于做出屠城这样惨绝人寰丧心病狂之事。”
方才争论之中对“屠城”之魔持反对意见的人霎时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道：“你们看吧！我就说不会是什么屠城之魔！”
话音刚落，却见那老道士又摇了摇头，神情凝重道，“会犯下屠城罪业的魔虽然少之又少，却不是没有啊......”
众人哗然，再次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难道方才城中的瘴气真的是曾犯下屠城罪业的大魔头所为？”
老道士抚须，道：“此事老夫也没有定论，只是忽然想起一则传闻。”
“什么传闻？”
“相传三百年前，殷国就是被天降的魔煞所灭。”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不屑道：“这就纯属无稽之谈了，世人都知前朝殷国分明亡于皇子内斗，是其余皇子不满五皇子继位引得外敌入境，最终一发不可收拾才断送了老祖宗打下的大好河山。和魔有什么关系？”
老道士却笑了，“史书记载之事大都浮于表面，前前后后不过寥寥几句因果结局，其中玄机奥妙，还需自己剖析领悟呵。”
那人拱了拱手，道，“还请道长赐教。”
老道士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当年殷国吞并夏国后，兵力愈发强盛。五皇子登基后又对其他皇兄弟多有防备，故单单是皇城一带就戍兵六十万，随时防备着亲王谋反。此外还有戍守边疆的兵马四十万，此事史书中可有记？”
“有记。”那人爽快答道。
老道士点点头，又道：“而其他几个皇子分封为亲王之后，封地的屯兵加起来才不过十余万，相信史书中也明确记载了此事，却偏偏以一句‘引外敌八十万大军入镜’一叶障目地糊弄出了殷国毁于内斗的结局，此事难道诸位就不觉得蹊跷么？”
一人道：“外敌的八十万大军和诸亲王的十万大军加在一起，虽只有九十余万，但古来以少胜多的战事比比皆是，有何蹊跷？”
老道士笑了，“九十万胜一百万自然无甚蹊跷之处，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此。”
“那是何处？”
老道士道：“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在于，外敌何来八十万大军？”
众人一愣。
老道士抚须，接着道：“彼时殷国周围最强盛的夏国已被殷国吞并，其余只剩一些小国，这些小国之中强者有兵二十万，弱者只有几万，若要凑齐八十万大军，少说要说要联合七、八国。一场皇权之争牵涉了七、八个小国进来，这般大的动作，事前要如何密谋？事后如何分赏？岂不比魔煞灭国一说更要无稽之谈？”
众人又被说服了，还没等一伙人一齐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就听得远处高楼之上一声惊呼划破了天际——“什么？你要去找我师父寻仇？”
老道士腕子一抖，放送到嘴边的茶水洒了满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