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极光人鱼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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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国之前的统治者虽然残暴, 但对于书籍还是有诸多重视的，或者说有着“知识是珍贵之物”这一认知。国中大部分书籍都收藏于图书馆之中，还有一部分藏于各个家族之中, 普通人难以接触。
奥罗巴斯下令让那些藏有书籍的家族将书籍交给图书馆，无论是历史类还是艺术类，图书馆都接收，并计划将这间图书馆扩建对所有人开放。
在全国的书籍基本上没有遗漏的被收录进图书馆后，奥罗巴斯来到了图书馆, 想要制定出更适合白夜国的制度那就得更了解白夜国，想要了解白夜国的文明从书籍入手无疑是条捷径。
更何况，图书馆的书籍从各种技术, 寓言故事以及艺术之类的包揽了各个方面, 是最好的了解渠道。
“奥罗巴斯大人, 你要找哪类的书籍？”
奥罗巴斯出现在图书馆的时候, 目前的管理者艾玛立刻迎上前来询问他, 以方便给予便利。毕竟图书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管理, 书籍的分类也是她最清楚。
然而奥罗巴斯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 径直走近了图书馆的大厅。在走近大厅站定后，整个图书馆似乎都披上了一层发光的蓝纱，放置在书架上的书籍被蓝色的光芒包裹这轮廓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艾玛有些惊讶的看着许多书本都朝着奥罗巴斯的方向飞去，整齐的排列成蛇形在他身边的空中盘旋徘徊，并自动摊开在他的面前, 书页飞快的翻动着，一本翻完便接着一本……
“不必在意我, 看完的书籍我会整理会原位。”
目光放置在眼前书本上的蛇神还不忘出声嘱托她, 毕竟这里的藏书还是有一定的数量, 他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
艾玛诧异着点了点头：
“好的，请您任意。”
然后她便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开始继续做新入馆书籍的整理记录，因为奥罗巴斯下达的指令，近期新入馆的书籍还是有些多的，她的工作也并不轻松。
奥罗巴斯看书的速度奇快，他本就并非以力著称的神明，与之相反，他在更擅长智与治。一本书翻完便自动从他身边离开，飞回到书架原本的位置上，而另一本则接替着换了上来，如此反复，环绕他身边的这一圈漂浮在空中的书籍翻完也花了不少时间。
这第一批看完的书籍在空中飞行，还未完全归位时，第二批书籍便忙着从书架上飞出，大概因为势头有些太过了，二楼有个不起眼书架上的书籍被撞了一下，一本原本并未被选中的书籍被撞倒，从上面摔了下来，它摔来的方向正站着奥罗巴斯。
站在一楼大厅之中的蛇神忽然间抬眸，银中带着一道赤红的眼眸中映入了那本书的身影。在他看到那本跌落的书后，淡蓝色的光芒便包裹了那本书，将那本书也加入了朝他飞来的书籍大军中，并且插了队，优先来到了他的眼前。
奥罗巴斯看着这本意外之中来到眼前的书，书的封皮上用白夜国的文字写着“日月前事”四个大字，书本看上去很古旧，至少看上去比这里大多数书籍的年代都要久远。
书本在他的力量下自动翻开，第一页写着一段话：
【我们想要记录的事情，是天上的意志如何在大地上拥有了形态。啊，天上之神，这些创造都是你们的作为。那就请你们启发我的神智，让我源源不断的记录吧。】
看起来像是在古早时期的祭司所记录的关于神明的历史。白夜国曾经是大地上的王国，有过信仰的神明这一事，奥罗巴斯是清楚的。至于古早时期，白夜国的人们信仰的是月神还是天空岛唯一的王座，这倒是他不算清楚的事情。
莫名的，他有些想起许久之前久夜在海面上询问他的问题：
【这个世界有月神和日神存在吗？】
璃月曾经拥有三月女神的传说，而太阳每天都悬挂于天空之上，为什么没有日神的相关存在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面前的书本在他的力量之下又翻开了一页。这一页以诗歌般的语言记录了创世之初的神话。书本再翻页，神话的历史过去后便是带着隐喻的预言故事以及……
预言故事！
奥罗巴斯的蛇眸中那道赤红的竖瞳彻底缩成了一条细线，此刻若是不仔细看便会将他的眼瞳整个都看做银白色。
包裹着悬浮在他周身空中书籍的力量蓦然间散去，淡蓝色的光芒消退，书本散落了一地，在大厅之中堆成了小山。唯有那本《日月前事》还被淡蓝色的光芒所包裹着摊开在他面前。
“奥罗巴斯大人？”
因为那些书籍一起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太过清晰了，正在努力做着记录的艾玛从桌子前探出身来，好奇的看向奥罗巴斯所在的方向。当看着那一堆散落在地板上分不出什么类别的书本时，饶是对奥罗巴斯带有无限崇敬的她也忍不住僵住了脸。隔了几秒后，她才恢复平常的恭敬态度并有些担忧的询问：
“您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
平常威严却也温和的蛇神难得的如此简短的回答道。
从艾玛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同于白夜国人们的衣装，蛇神一直都穿着一身拥有白色兜帽的长袍。
她看不到神明的容颜，从神明一如既往平缓的声音中也听不出特殊的东西，于是只能低头再次忙于手边的工作。
奥罗巴斯缓慢的抬起手将那本还浮在他面前空中的书拿在了手上，而后静静的看着书页上的文字。他为蛇类神明，化做人形时那双妖异的双眸不会改变，平常总是温和的气质缓和了那份属于蛇类本质的阴郁气质。而此刻他面无表情时，那样阴郁的模样便显得有些可怖了。
随后他勾动了几分唇角，神色显出了几分嘲讽和无奈。
这本书上记载的历史太过“清楚”了，而且预见了未来，这是属于上位时间的力量……
他知道了他不因知晓的“真实”，那么他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书本还在翻动，即使他不刻意去看，那些被他随眼一看的内容也会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书本的最后一页写着著作者的遗言：
【阿布拉克故去已久。日月之前的事情已经记录得足够。若无把一切按事实记写的胆量，哪里能成为常世大神的书记呢？
我听到了门外盔甲的声音，我于此绝笔。】
著作者为了留存下这一份真实，将自己的性命作为了代价，奥罗巴斯知晓自己也将付出如此的代价。
在隔着这一段长久的时间之后，奥罗巴斯再一次听到了天空之上的声音。第一次是魔神战争之时，而如今是第二次。
他违背魔神战争的规则，逃离提瓦特前往暗之外海时，天空之上不曾回应他；他带着暗之外海的眷属重返这个世界的时候，天空之上也不曾惩罚他，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经历使得他放松了警惕，忘记了“求知”的界限。
淡蓝色的光芒再次覆盖于散落在地板上的书本之上，所有书籍在他的力量之下全部归位，只除了被他拿在手中的那一本。流水从他脚底下盘旋而出，将他整个人的身影遮掩，而后消失于此。
艾玛察觉到动静抬头之时，图书馆内已经没有了奥罗巴斯的身影。
…………
赫利俄斯顶端的平台之上，奥罗巴斯的身影忽然出现，站在此处他可以俯瞰整个白夜国，也可以看清这海渊之下的大概模样。这里曾是太阳之子的绝命之处，平常是不会有人上来的，是个十分安静的地方。
越是安静的地方就越容易思考，亦或者做些不能被人所知的决定。
俯瞰整个白夜国的奥罗巴斯忽然间明白了，即使没有看这本以生命记录真实的史书，白夜国也决不能重现于世。从最古老时期就留存下来的国度，即使被封在海渊之下依旧顽强的保存着自身文明的国度……
这样的国度，这些人们……他们的存在本就代表那一段应该被封禁的【历史】。天空之上，绝不会允许他将这些孩子带回光明之中。若是强求，最终也只能是一场空。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将这些孩子重新带回地面上。
他曾为偷生而渎名，而在与这些孩子立下誓约的时候他就决心带领他们走到最后了。
誓言，是不能够违背的东西。即以誓言为职称，那便更不能违背誓言。
【我愿以此罪身、以此渎名庇佑此间常世之子民，助其于此乱世林立，免其悲苦，免其风雨，直至此身陨灭，此名消隐于天。】
立于赫利俄斯之上的奥罗巴斯剔除所有情绪以最理性的思维去思考，想在绝境之中开辟出一条希望之路。
终于，他开口向天空之上立下了誓言：
“我会让白夜之名被遗忘，一切不该现世之物都会被掩埋，直到被时间消磨。我向世界立下誓言，以我奥罗巴斯之名。”
他以誓言向天空之上换得了一个机会，使他子民重归光明的机会，而代价则是让白夜之民忘记他们自身的根源所在，以及他的性命。
不过，很划算。
这份誓言，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世界要遗忘白夜，人们也要遗忘白夜，但要以怎么样的手段去达成“遗忘”，要以怎么样的方式去达成这份誓言？
————这是他来决定的。
誓言完成之后，天上之音消散。奥罗巴斯垂目看着手中的禁忌之书，露出了笑容，褪去了往日的温和却显出了几分锐利和冷然。
按照誓言，禁忌之书应该被埋葬。
最好的做法当然是就此销毁，在此处投入赫利俄斯之中最为便利。
但这是一本付出诸多代价也要承载真实的真实之书。就此销毁，想必当初为编写这本书付出性命的著作者即使生死也会在世间无限徘徊吧？
况且，他也不愿就将一切真相销毁。人们于黑夜之中谋求一丝光明，他愿意在绝境之中为这本书也留有一份希望。
水色的光芒缠绕在他的手上，将整本书覆盖吞噬。
而白夜国图书馆之中，艾玛还俯身于桌子前勤奋的工作，并未注意到放置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面镜子忽然泛起了幽幽的蓝光，镜子之中倒映着二楼的走廊，以及走廊间的那些书架。忽然，一本被水色光芒所包裹的书本凭空出现在了镜子之前，随后光芒带着书本没入镜子之中，被放入了镜中的书架之上。
随后，镜面上泛起的光芒渐熄，整个镜子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镜中的景象也未曾有半分更改。
…………
赫利俄斯之上，将禁忌之书掩藏的奥罗巴斯静静的俯瞰这海渊之下的白夜国，没有言语。
人们行走在街道上时，神色以及精神面貌比之前要好了许多，也许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他有些想笑，也有些悲伤。
这些孩子的未来一定会很好。
他相信他们，毕竟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也能生存下来保存自身根源的存在。而他也会用尽一切为这些孩子铺路。
思绪间，他抬手摸上了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上，虚假的水元素神之眼正随着他的触碰发出淡淡的光芒。
他不需要神之眼，他的权能与生俱来。这是他曾和久夜一同伪装成人时戴在脖子上的伪装物。
他低头看着伪装物，唇边带着笑，眼中却流露出浓重的悲伤。
“或许，我不应该邀你留下来。”
他低头轻吻神之眼，虚假的神之眼就此破碎回归成最原本的元素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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